城郊的冲天火光烧红了冬三月里的七日天,满地疮痍被银砂掩藏。
地下城焚毁过半,纵火的生死不明,御风的散于天地。
四方城内,魏府谢客多日,大门紧闭。
府外布有层层结界,皑皑街道杳无人迹。
吱呀。
一身管家装扮的瘦弱男子从魏府侧门探头而出。
此人两撇高低眉很是显眼,面白如纸,目如琉璃,走起路来同手同脚,摇摇晃晃。一阵寒风路过,他便跌回了门内,好半天才又迈出府门。
他扶了扶跌歪的毡帽,继续同手同脚向主街走去。
从魏府到主街百余米的距离愣是被他走了半个时辰之久,背着一身风雪,整个人都快对折成了两半。
“到了。”他扒在墙角,一双琉璃目滴溜溜地扫向主街。
往日繁华熙攘的街道,今日却无一商贩。
自街心向左,黑衣铁骑位列两侧,于寒风朔雪中巍然不动。烛龙赤幡怒目啸空,昭示着铁骑的身份。
正是地下城城主麾下人人谈之色变的龙卫军。
“坏了,这群铁疙瘩可不通人情。”男子低声苦恼,眼珠一转向右望去,直直对上另一支浩浩荡荡的魂兽兵团。
九州天材地宝类魂兽倾巢而出,沿长街而栖。着千金裘饕餮纹者围炉饮酒谈笑风生,皆为柳州闻家一脉中人。
两方人马各安一侧,未动干戈。
“咦?我刚不是将卷轴放进袖子里了吗?怎么不见了?不会出门的时候忘记揣上了吧!”
男子收回视线,眼珠骨碌骨碌转的飞快,动作僵硬地在身上来回翻找。
“别翻了,在腰间的锦囊里。”
周遭再无他人,两道人声自男子体内传出,显得分外诡异。
魏府暖室内。
魏作殊转动着手中的一对琉璃珠,透过先前送出府的纸偶管家纵观长街。
陆可修在告之卷轴位置后便懒理接下来的事,转身继续照看重伤昏迷的乌鹊。
魏作殊操纵纸偶管家解下腰间锦囊取出卷轴,而后踏出结界,顶风朝龙卫军走去。
“丹青手魏家求见孟城主。”
纸偶管家单薄的身子被风雪硬生生压成了恭敬的九十度。
龙卫军军首冷颜喝道:“城主有令,凡包庇独户乌鹊者一概不见。”
“劳请军首通报一声,魏家愿以十五车黄金,百箱珍宝,千幅山水替恩公向城主赔罪。”纸偶奉上卷轴,“这是礼单,望城主笑纳。”
话音未落,一头游隼如箭矢般自纸偶身后袭来,掠走了卷轴,将它交予一名身骑白狮的男子。
白狮温顺伏身,男子在他人搀扶下不急不缓地侧身落地,“魏家若真有心替人赔罪,可不能这般厚此薄彼,我堂弟的命可也值钱的很。”
闻天的死讯一传回柳州,他的叔父便迫不及待地继任了万兽堂堂主之位。其子闻清朗本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二世祖,如今嚣张跋扈更甚。
他展开卷轴,咄咄逼人道:“丹青一派九州奉魏家为尊,山水灵图更是不可多得的修行法宝。魏家此番如此伏低做小可谓是有损文人风骨,当真要为那来路不明、身份不详的假药修破了丹青一派不问世事的规矩,赔上魏家的百年芳名?”
“是又如何?”纸人抖了抖身上的积雪,身形萧肃而挺拔。
“不如何。”闻清朗饮酒啖肉,同身边人嗤笑道:“看傻子逗乐罢了。”
魏作殊操纵纸偶徐徐道之:“命恩万金难抵,风骨贪值几钱。若为行世虚名而弃君恩不顾,才实非君子所为,有辱我魏氏门风。”
纸偶虽面无表情,但那对清透的琉璃目细品之下却能品出几分鄙夷之色,“害,瞧我这记性。闻家如今莽夫持权,与你们谈君子之道简直是对牛弹琴。我还是讲得再白话些好了。”
他踱步至街心,冲着一众闻氏子弟朗声道:“魏家虽不善武,却从不怕事。你们是不是喜欢踩着同门尸身往上爬,在这里没人在乎。但贪心不足蛇吞象,吃相这般难看还是趁早回自家讨奶喝去,莫要再出来丢人显眼。”
“魏,作,殊!”闻清朗摔杯怒喝,“你不要不识好歹!”
“清朗,不可胡闹。”
闻清朗动作一僵,心有不甘地退至一旁。
一名慈眉善目的白发老者自人群后方缓步行来,“在下万兽堂分堂主闻耀空。闻家此次前来并无心同外人交恶,但乌鹊杀我闻氏族人,魏家若一再包庇便是铁了心要与万兽堂为敌。我虽尚且肯卖小公子几分薄面,可我手下这群毛头小子气性大又记仇得很,如真有一战,难免不会赶尽杀绝。”
“老人家这是在威胁我?”
“小公子误会了,老朽只不过是同你讲几句体己话而已。”
“既如此,你我无需多言。”
闻耀空见其了然,满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