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1 / 2)

丰宁在旁看出怀袖异样,沉眸看向宋太医,“太医可看准了,当真没有其他病症?”

宋太医在太医院已有数年,听得长公主殿下如此说,立马觉出话中含义,躬身行礼解释着:“回殿下,寻常病症号脉便可知,可若是隐秘旧症,或者绵延慢症,还需再行号脉,仔细问询方可知晓。”

丰宁的目光看向怀袖,终是被她面上一层灰蒙失神刺到,冷声吩咐道:“那便问吧。”

宋太医得了令,低头从药箱里取出白巾,轻轻覆到怀袖手腕上,手指压上白巾,凝神号脉片刻后,面色更显凝重,指端稍一用力,等终于将那沉细的脉象探查到后,心内暗叹一句倒霉,万分后悔今日来了岐阳宫。

他今日本该休沐,若非同僚赵太医同他言说家中有事,与他调换了休沐之期,他今日也不会被长公主召来岐阳宫,行这不纯粹的诊治之事了。

宋太医如何看不出来,方才长公主之意,是这宫女身上“该”是有疾的。若是寻常病症便也罢了,可他沉了心仔细号脉,才探到这女子脉体纤细而轻微,需得用力按压方能清晰触到。

脉象如溪流受阻,沉静而微弱。虽有流动,却细窄绵绵,乃是虚脉之象。脉沉主气虚,脉细主血虚,有此脉象者,恐是气血两虚。宋太医的眉头皱了又皱,不免懊恼自己先前看诊时,仅观面色便知这宫女是高热风寒,又想着不过一介宫女,无关紧要,因而草草诊断,并未把出这等沉细脉,险些误事。

细察脉象,辅以观色,宋太医的心也渐渐如这脉象一般,沉了下去。

不是普通的气血两虚,倒像是......

倒像是被温汤良药经年将养着,身子调养的不好不坏,虽非强劲脉搏,却也有着细水长流的温吞。待忆起从医多年病例患者,医书典籍相似例证后,宋太医沉了眸,想起些什么。

拿不准长公主是何意思,宋太医收了把脉的手,又观眼前女子面色,问道:“姑娘平日可会偶尔头晕头痛,若是稍稍做些费力之事,会否心悸神疲?”

怀袖本已坐不住,强撑着一口气靠坐着,又听太医如此问,头脑滚烫昏聩,再加心底无言恐怖,面色一时白如落雪,闭眼虚虚叹了口气,哑声道:“是。”

宋太医也想叹气,可不敢。一手缩进袖筒中,已差不多猜出来,眼前这位并不是什么普通宫女。

宫中谁人不知丰宁长公主凌厉,主子如此,便不会喜欢自己身边有些病病怏怏,柔弱娇气的宫女。更不用说,长公主亲自盯着自己给一位宫女看病,先前没敢肯定,这会儿把脉问诊后,宋太医若再瞧不出来,便是白白在宫中当了这许多年的差。

心里知道,今日这病得看,却不能轻易说。宋太医

心内明白,又问:“敢问姑娘自幼喜吃何物?喜冷还是喜热?忌辣还是喜酸?”

怀袖费力睁开眼,看一眼长公主,又看向太医,拖着痛极的嗓子开口:“我不记得......从前的事,并不记得......”

“那姑娘可记得,幼时可在何处受过伤?跌过跤?亦或是曾被何物所伤?”

怀袖的眼底已是一滩无风静水,心内的恐怖愈发狂嚣,面上只摇摇头,“皆无记忆......”

耳房之中,顷刻落入沉寂。抵死的安静中,丰宁盯着怀袖的脸看了又看,外头不停歇的雨声还在滴答作响,每一串雨声落下来,都似是在人的筋骨上踩过一般,造出叮啷脆响一片。

宋太医又是一阵问询,越问,额上冷汗越密,待问完最关切一处后,连后背也是冷汗一层。

怀袖心乱如麻,又因高热不休,脑中混杂一片,眼皮落看着太医,只见他收了药箱,又动作斯文地理了理衣袖,才转身对长公主行礼回话,“回长公主殿下,微臣已细细把脉问切过,这位姑娘除却眼下风寒高热外,暂无要紧之病症。”

暂无要紧之病症,未言有,也并非没有。

宋太医深谙宫中行事之道,不知如何说话时,唯有模棱两可暂且答之,再看上位者如何反应,方知后面的话,该说还是不该说。

怀袖已不太能听清屋内说话声,两耳像被灌满了水,渐渐什么也听不见。她实在难受,不单是身子,也是心里。

先生说自己身患旧疾,病重到若是一日少药,便会延误病情,有误身体康健。可现下太医院的太医却说,自己并无什么要紧的病症。

究竟是谁在骗自己呢?

怀袖的身子终于是撑不住,手肘上力气一松,便如柔云一般滑下去,再没有坐起来的力气。

丰宁扶着茉心的手起身,于高处看向怀袖,只看见她安静闭眼,长睫纹丝不动,想是睡了,也或许是昏了,“宋太医出来说话吧。”

长公主先出了耳房,宋太医抹一把额上冷汗,也赶忙背上药箱跟了出去。

耳房外雨雾一片,这场雨从昨夜下到现在,还远没有停的迹象。丰宁搭着茉心的手,目光落在垂首的宋太医身上,余光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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