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她用手指抓了抓,利落地去拿自己洗漱用的脸盆,要出门洗脸,才发觉彭浩还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像是被冻住了似的。 “……怎么了?”她发觉不对,便询问。 “吕受益。”彭浩很难地松了松嗓子,艰涩地吐出了一个名字。 “嗯……?”霍迢疑惑。 “跳楼。”彭浩抬头看看她,神色木然:“死了。” 霍迢艰涩地喘了好几口气,手腕变得软绵绵的,没有了力气,她脱力的将胳膊垂下去,叮咣一声,洗脸盆被她放在了地上。 “……” 静然无声中,霍迢眨了眨眼,慢慢扶着膝盖站好:“为……” 她哭腔太明显了,霍迢吸吸鼻子,竭力地将嗓子里的难过压了下去,声音轻的像风一样:“为什么啊?” 可这句话几乎也是废话的,为什么,霍迢自己是能猜出来的。 没得选了呀——吕受益好爱他的妻子,好爱他的孩子,他哪里舍得死呢。 却也是因为,他爱他们。 吕受益还是被“接”回了家中,桌案布置的有模有样,他的遗像摆在中间,笑得很开朗。 来吊唁的病友很多,大家轮着进去,沉默着出来。 刘牧师和彭浩是主要来帮忙的,忙完后,刘牧师留在了里面,他是牧师,专业对口,彭浩坐在门外的楼梯上,手里捏着一颗橘子。 霍迢坐在他身边。 看着眼前有黑影压来,他俩一起抬眼看过去,程勇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到说不清,霍迢便扯了扯唇角。 “勇哥。” 好久了,程勇有一瞬间忘记了呼吸,隔了好久,已经没人这样喊他了,别人对他客客气气,喊着“程总”。 霍迢低头擦着脸上的泪,吸了吸鼻子,再抬头,温柔地抬手,用手背将彭浩脸上的眼泪贴着擦掉。 “刘牧师说……”久久沉默之后,霍迢勉强生涩地开口:“你有去找印度的门路。” 程勇点点头。 但他到底还是晚了一步,那再说什么,都是虚假的,他只是抬头,看看这一对,自己眼看着走到一起的情侣,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比之前还要瘦的彭浩身上。 “你们等我消息。” 程勇脸上已经找不到之前的浮夸和意气,他只是沉沉说罢,再看他们一眼,转身离开了。 霍迢深吸了一口气,掺着哭音,颤抖着呼了出来。 彭浩看她,轻声:“跟他说那么多干什么。” “……”霍迢几乎有些失神了,她眼睛空荡荡地,只是看着程勇离开的方向,良久。 “我想你活着。” “只要你活着,让我说什么,做什么,都可以……” 她说着,直接将彭浩手里捏了很久,带着体温的橘子剥开,抠出一瓣橘子,塞进了自己嘴里。 “只要你活着,让我说什么,做什么,都可以……” 彭浩挥动着剁骨刀的手一顿,想起这句话,案子上猪血淋淋,他直接抬头。 “我去。” 程勇离开的脚步一顿。 他大抵能感受到——彭浩这个孩子的感情,细腻又利落,在他选择放弃的那顿火锅里,彭浩就已经收回了对他所有的信任和好感。 所以,这次他来找彭浩回去帮忙,被拒绝,是他最意料之中的事,程勇已经没有太多心力耗在这里,便转身离开,继续赶赴下一个地址。 可是…… “我去。” 彭浩放下了刀,把身上的皮围裙摘了下来,随便卷了卷,放在了一边腌脏的桌岸上,擦肩而过,他还说: “等我和老板说一声。” 随后,他还给霍迢打了个电话。 原本五个人的“小型会议”,如今还是五个人。 吕受益离开了,霍迢站在了彭浩身边。 程勇环顾了一圈,他们的面容与故去的时间微妙的重合了一瞬,他艰难地,扯出了一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