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的结束就好像夏末的暴雨一样。 甘永好垂着脑袋,靠在她身边,他父母已经正式离婚分家,甘永好是荷妈用心教养出来的乖仔,他哪里看得下去让荷妈一个人扛起养家的责任。 “所以……你要退学?”霍迢侧过头去。 “反正也学不好……”他说话的时候,习惯性的,字句末尾会带着软和的鼻音。 “瞎讲。”霍迢才懒得理他,怎么说都是早恋对象,她怎么会不清楚甘永好的成绩,不出意外的话,对方明明是可以考个好大学的。 她忍不住道:“你有冇想过,如果你坚持过这段时间,考上大学,以后日子会更轻松点啊?” 甘永好笑笑:“可是……这都要好多年啊,阿卡跟了爸爸,我系家中最大的阿哥了嘛,养家是我应该做的——大学……” 他低下头去:“让妹妹们上咯。” “……”霍迢做了个深呼吸。 “还有你啊,你都系。”甘永好看向她:“考上好大学,做Mada!” 霍迢斜眼看他:“乜啊?交代后事?” 甘永好被她逗笑,可笑了一会儿,他脸上的笑意还是慢慢淡了下去:“我系想讲……我哋分手啊……” 中学辍学的整饼仔就不要耽误Mada嘛,以后Mada新闻采访都不好讲。 “你说分手就分手啊?我不认的!” 霍迢冲他背影喊,那会甘永好的身板瘦弱地可以,可走路总带着一股笃定,他一步一步跨的好大,几步就没了人影。 她愤愤在原地站了站,狠踹了运动场的钢丝围栏一脚。 不知道走到角落里的整饼仔在偷偷抹眼睛,他眼圈红红,用袖子抹了几下,还是忍不住掉下眼泪来,委屈地抿着嘴唇,才冇哭出声来。 霍迢说不认分手,可后面也还是没有联系他。 甘永好以为那只是女孩子一时气话,后面想想也知啦,一边是一起成长的同学,未来的大学生活,另一边是系着围裙,每天绕着烤箱转的他,谁都知道哪边更有前途点。 这就是这段恋情的结束,甘永好一直这样认为。 直至此时,他耳朵里听着荷妈和霍迢的闲聊,脑子里还在想着她刚刚说的事。 骨头打钢板……听就是好严重的车祸了。 “喂。” “啊?!”甘永好猛地回过神,脑袋迅速转到声音传来的点,反而吓得霍迢仰了下头。 “唔好意思啊……”他顿时又有些害羞起来:“啊,你们刚刚说乜嘢?” 霍迢叹了口气:“荷妈去看烤箱,让我们两个谈啊。” 甘永好这才发觉荷妈已经走了,位置上又只留下他们两个,抬手挠挠后脑,神色中带着说不清的开心:“好啊……哦!你之前讲,有长期订单?” “系啊。”霍迢端了一下眼前的水杯,却已经空了,她甚至还未反应过来,手中杯子已经被甘永好拿走,添了新的茶水递来,她在原处怔了一下,才慢慢接过:“多谢。” “那讲讲咯。”甘永好重新坐了回去。 “我现在在Gianstone任行政总厨嘛,但后厨在老港式的餐点上完全空白,我本人都不算很懂,家好月圆是老饼店了喈,我想同你们谈谈,签一份长期供货订单。” 这算是给他们近期本就不顺的生活添了一个机会,甘永好显然兴奋了不少:“当然好哦,不过……你确定是这个家好月圆不是那个家好月圆?” 他还要解释,霍迢已经有些无奈了:“当然了,喂,你当我傻乜?老港式我不系特别了解,但我也算内行,我来揾你之前就有去过那边了。” 只说无用,霍迢直接转身,从自己大尺寸的背包里掏出袋子,甘永好一眼就能看得出,是Jo鲍和殷红他们店的样式。 霍迢手脚利落,掏出里面的两份纸盒打开:“不说凤梨酥用的系真的凤梨内陷还是冬瓜蓉这种最直白的东西了,喂,你看啊。” 她将其中一盒的一块蝴蝶酥拿出来,轻轻一捏:“开酥的程度,黄油比例都不同,这和师傅绝对有好大关系,同样的开酥机器,不同人操作都是不同的,这个我很清楚。” “再说曲奇咯。”霍迢再拿另一盒中的曲奇递过去,甘永好适时咬了一口:“你明啊,黄油的打发程度不同,曲奇的酥,和脆,口感都唔同啊,相比这个的脆感,你家的更偏向于酥的口感,这才系我想要的。” 最后,她靠进了椅子里:“相比名声,规模,这些东西,我更信任我自己的舌头。” 甘永好吃着同自家店内完全不同口感的曲奇,终于长长舒出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