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李忠再叹息也没有用,机会转瞬即逝,他们不利用起来,就会被其他人利用。苟不剩有几分急智,加上心知巡抚大人向着自己,更是稳住了心神,回答十分有条理。
“回青天大老爷的话,这身契是阎氏女不识字时签下的,她能识字还是我们胡家的栽培。”
胡家是个大家族,胡家老宅更是不一般,建于前朝,如今更是有皇上的御赐盆景,堪称一门三进士,淮海第一家。他想起老太君身边的丫鬟,不乏有识文断字的,都是府里从小教导的。
周廷鉴追问:“那指印为什么这么粗壮,不似女子的?”
苟不剩眼珠子转了转:“那是她老子娘当初卖女按下的,民间农妇操持地里活,手指和男人一样粗壮粗糙也正常。”
围观众人听了,纷纷点头,确实如此。
别说农妇,就是普通人家的妇人日日操持家务纺线织布手指头也变得粗糙壮实起来。
周廷鉴却不会被他所麻痹,记下苟不剩话中信息,先跳过,继续问道:“阎氏女子何其多,你又如何确定你们所抢的就是你们家的逃奴?这份卖身契可证明不了什么。”
阎心爱可是和他说过无父无母,准备上京找未婚夫的,哪里来的农妇母亲卖女儿?
“胡说!”苟不剩着急了,“怎么就不能确认了,我们胡家人都认得她。”
周廷鉴微笑:“其实要证明也容易,只需把那个卖女儿的农妇找来,比对一下契书上的指印是否一致就可以判定了。”
“还是说,这个指印是你的?”
“一派胡言,那个农妇早死了,我倒哪里去找?”苟不剩慌张道,哪里来的农妇,都是他临时编出来的,甚至那张卖身契也是他自己按的手印,伪装的。早知道就让家里的婆娘按了,哪里来的那么多是非。
“哦,那也简单,让她父亲或者兄弟姐妹来确认也可以。”周廷鉴说道。
“她家都死绝了。”苟不剩慌忙道。
话音落地,堂外围观百姓议论纷纷,他们也听出了猫腻来,哪里会那么巧,卖个女儿然后全家死绝了。一般人家卖女儿是为了求生存,像卖进胡家那种家族,女儿又被主家培养识字,那可是有不少月钱的,足可以养活一大家子,怎么可能死绝了?
洪之杰闻言,也觉得不好,看了一眼苟不剩,发现对方正往袖子里缩的手,不禁无语,这个蠢蛋该不会真的按的自己的手印吧!
又拍了一下惊堂木:“放肆,堂上喧闹成何体统!”
周廷鉴咬牙,掐得掌心都要出血了,眼见要被他逼问出来,又被巡抚打岔。
苟不剩从周廷鉴的一声声的逼问中解脱出来,斜眼得意睨向周廷鉴。
“大人,这身契问题重重,还请传唤阎姑娘亲来证实。”周廷鉴道,他迫切想见到阎心爱,看她有没有遭遇不测。
“荒唐,阎姑娘马上就成为我家平少奶奶了,岂能来衙门。”苟不剩忙道,说着,脸上身上又痛了起来,都是被阎心爱打的。
原来那日他抢走阎心爱后,半路上就差点被打个半死,多亏他们私下卖人的生意伙伴富家出现,把他们救了下来,顺利将阎心爱带回府里。
可是他家少爷在见到阎心爱后就和迷了魂一样,也不赌博了,闹着要娶阎心爱,偏偏大管家还一副祖宗保佑乐见其成的模样,什么都由着她。还说什么少爷总算长大了,男人好色不是病,好赌才是病。张罗着让阎姑娘当少爷的平夫人,就连老宅里老太君和少奶奶都没有意见,送来了一笔不菲的嫁妆以示重视。
荒唐到离谱,却又切切实实发生。
通过此事,苟不剩领悟了一个真理,漂亮的女人不能欺负,搞不好前脚你能欺负的女人后脚就能成为你的女主人,前主人为了讨好美人还主动欺负你。
也是因为这样,他明明帮少爷抢来了美人,却要戴罪立功一身伤痛过来平案。
世上还有比他更冤枉更委屈的人吗?
肯定没有。
所以他在堂上喊的那一声声冤枉都是发自内心的真情实感!
“既然这样倒是不便让人前来,有损女子清誉。”洪之杰道,又问周廷鉴,“你既然状告胡家强抢民女,可有证据?”
胡家早就和他通过气,很是清楚周廷鉴并没有证据。
阎氏女是突然出现的,并不在户籍册中,所以他可以没有负担偏袒胡家。没有户籍,等于野人,野人当然是说是谁家的就是谁家的。
周廷鉴心中一紧,不禁看向傅拉塔,后者眯起了眼睛,却没有开口说话,失望不已。
“并无,但她并不是胡家人,而是流落在外,去京城找寻未婚夫的,想必只要联系到她京城的未婚夫就能真相大白。”
“既然没有证据,乃诬告。念你读书不易,不予以追究。”洪之杰道,看到下面人议论纷纷,又道,“胡家追回家奴手段过激,小惩大诫,罚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