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打扮,亦行男子之礼,只是这声线却不好模仿。
卢照隐虽与工部尚书府交集不多,不过同在一朝为官,又是恩师后人,倒也知晓李大人时常带着子女一道出行。
只不过听闻李公子前两年刚去了应天书院。
眼前这位......
却是更像李府小姐。
思及此,本欲直接扶起的卢照隐却是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虚扶了一礼,开口道:
“公子既寻李大人而来,当是有要事。长青,你先领着公子去吧。”
李萧然看在眼里,暗自觉得此人甚是有趣,这守旧知礼的性子难怪惹得祖父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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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进了李成梧所居的住所,李萧然迈进门便瞧见他爹正站在门口打量着墙外不远处的一座古塔。
真不愧是工部尚书,瞧这兢兢业业的精神头,哪个能比过她亲爹去?
“爹,我出门来寻你了!”
乍然一声,倒是把李成梧喊得惊了一跳。
“你......你怎的来了?你母亲可同意了?”
“爹爹放心,自是同意的。”李萧然不顾她爹惊诧的目光,径直走上前扶着李成梧,朝着他使了个眼色,道,“方才还要多谢卢大人托人送我来找您呢,不然孩儿现下还巴巴在外头进不来呢。”
李成梧这才意识到还有外人在场,吹着胡子瞪了这个不省心的女儿一眼,又回头笑意盈盈道:
“替我回去多谢你家大人,曹山,你等会送送人家,顺便替我向卢大人道声谢。”言罢,又冲曹山深深看了一眼。
曹山哪能有什么不懂的,跟了李成梧这么多年,又眼瞧着小姐几次三番跟着老爷出来,这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他心里明镜似的。
“李大人言重了,那在下先告辞了。”长青并未多做停留,行了个礼便跟着曹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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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乍起,吹起一院落叶。
李成梧当真也不会让李萧然一个女儿家骑马二十日去凉州,何况他老来得女,待这个女儿比儿子还要仔细许多,当下便吩咐银竹将二人行进的马匹去同驿站管事换成马车。又絮叨着秋日寒气渐起,招呼着李萧然进屋说话。
“爹爹,这边防一事当归属兵部,怎么也犯不上户部啊?怎的卢大人会同您一道?”
刚进门,还未曾卸下披风,李萧然便开口问道。
李成梧笑着哼了一声,拎了桌上的水壶给李萧然倒了杯茶,不动声色道:“兵部?靖王殿下坐镇,兵部那群老匹夫过去是要决断还是要附和啊?”
话落,李成梧将茶盏递到李萧然这头,又拂了拂坐凳坐下,瞧了眼似乎转过脑筋的女儿,又有些不太放心。
“你自小跟着你祖父,官场的老人物新角色你也曾见过不少,煮酒论茶虽说只话诗文,但这朝堂局势想来你也不算全无知晓。往日里我与你娘亲也不拘着你这些,哪怕从前评几句黄大夫张瀚林的那些子穷诗酸词儿也无甚所谓。只不过有些事情当不是你可以随意置喙的。”
“女儿明白,父亲放心。”李萧然放下茶盏,垂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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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另一间屋内。
曹山被长青领着进了门,只瞧见卢照隐正捧着本册子在案前瞧着,夕阳洒落,那清俊的模样倒是让识人无数的曹山也晃了片刻。
这卢家公子似乎也才二十有余,当真是一表人才。
待反应过来,当下便恭敬行了个礼。
“老奴曹山拜见卢大人。”
卢照隐闻声抬头,见是李尚书身边的曹山,因公文而倦怠的神色稍敛,正色道:“曹先生不必多礼,不知李大人有何要事?”
“因今日老爷出行得急,小姐落了些许东西晚了一步。东家感激大人善举,特让老奴前来致谢。”曹山垂首道。
“李大人言重了,不过举手之劳。”卢照隐道。
话落,又补了一句:“女儿家自不应当同我们这般仓促,曹先生回去后替卢某请李大人放心,晚辈自是知晓轻重的。”
同聪明人说话就是松快。
曹山笑着称了句是,又作揖告退。
屋内,青烟寥寥,斜阳自窗口洒落,映衬着案边人的侧脸。
送走曹山,卢照隐依旧翻着册子,并未抬头。
静谧间,长青却听得案牍上冷声传来一道:
“你去吩咐一句,让他们不要多言。”
“是。”
他低头,正想告退离去,却只听得那人又多言了一句……
“你亦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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