竿头沉沉浮浮,我也感觉到有力量在往河里拖拽,立即,连忙,回头说与公子。
“公子,有鱼咬钩了!”
“先不急,晾他一晾再说。”公子虽是此般说来,但也回头了,或许连他也没有想到,真能钓起鱼来。
“还没钓起来就定结果,是否太过自负了一些?”
船夫盛了碗鱼汤,边吹边咂巴着嘴,。
“先皇已然驾崩于朝,何来自负一说。而如今(苏俞)独居龙椅,又与(定武侯)亲密无间,举国安定,盛世将至。”
“昔日我与陛下秉烛夜谈,又提起你来,至情深处,潸然落泪。陛下思苦久矣,常问我踪迹。我不敢答,恐其天怒,而降罪于素民也。”
“前些日子,陛下又问于我,灼情更深,大醉而归,若是继日如此,久思成疾,天下乱矣!”
船夫停了筷子,久不语,眼中或有泪光闪烁。
“哼,说的那么好听,还不是希望我回去,帮他收拾烂摊子,一群朝廷野臣,没几个让他安居高位的,都有自己的小把戏。倒是你,这次怎么舍得亲自出马。你不是从来喜欢都隐于事后吗?”
“难道?”
这时公子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拜伏,不给他继续开口的机会。
“学生见过老师!”
我惊呆了,想不到不起眼的船夫,居然还有这样的身份!他竟是公子的老师…可听他们谈话…若公子所说不假,那…公子的身份…
答案就将呼之欲出!
怎想船夫,垂头叹惋,叹息声中似有不甘。
“不敢,不敢,你称我为老师,倒是折寿于我。这些年渡人渡己,我这个船夫倒也算得上称职。只不过你知道的,我心里一直有一根刺……”
船夫摆了摆手,然后一副垂头摁胸的样子。
“老师不必如此,我这次来,就是为你拔刺的。”公子重新端正于前,自己拿了碗筷,与船夫共分鱼味。
然后公子便唤了我的名字:“清宁,可以起竿了,过来吃鱼。”
我这才把竹竿提起来,下面竟然钓着一条很大的鲤鱼,费了好大的劲,我才勉强把它扔进船舱里面。
“公子,我来了。”
待我跪坐在鱼锅面前,肚子就不争气的叫起来,惹得他们一阵欢笑。
“清宁,你钓了这么久的鱼,些许是饿了,不过你钓的鱼恐怕是患了脑疾的鱼,白活了这把年纪。”
船夫尚不发话,而我只顾埋头填饱我的肚子,吃着吃着,却是更饿了…
“让我回去也行,但是要再加一个条件,要这女娃娃拜我为师。”
“公子…”我自是不想离开公子,可看公子神色,却未有变动。
“这是清宁她的福气。”
公子与我点头,示意我答应船夫。
可是自从卖身契被烧毁的那一刻起,我便打定主意,要终身侍奉公子。
见我没有反应,公子便严声问来:
“清宁,你何故不应?这是皇帝的老师,是(定武侯)的老师,亦是我的老师,你若拒绝,你可明白其中厉害?”
公子这般说如此,那我便是明白了,随后怀抱诚然,叩首三次。
“学生清宁,见过老师。”
“清宁敬老师喝茶。”
说是喝茶,不过是为老师盛了碗鱼汤,可这也甚得老师喜欢。
“好好好,我喝,这个学生甚得我心,不像有些学生,只会顶撞老师。”
“老师说笑了…”
那条壮硕的鱼摇着尾巴,拍打船舱的木板,在这样明朗的夜里,竟也发出
咚咚——的乞命之音。
可是他的结局早已经注定,它会成为明天的早餐。现在它任何无意义的挣扎,都只会变成无意义的徒劳。
“你叫清宁是吧,今日仓促,我也没有给你准备什么拜师礼,如今我也没有什么拿的出手,你若是不嫌弃,我这块戒尺当是有些年头了。”
老师他回到船篷里面翻找了一会儿,之后拿着一块漆黑的条尺,足有二尺之数。
我双手接过,捧怀在胸,生怕把他给弄坏了。
“老师,我可以请教你一个问题吗?”
我抱着他的衣角,用自己水灵的眼睛来请求他。
“学生大胆,请教老师名号?”
“哈哈哈,这么和你说吧,以起在朝廷,若是给我几分薄面,便会称我(谦城)。若是不给面,那也得称我一声太傅。”
“清宁还有一事不解,就是公子一直都说,他是来给您拔刺的,我想知道公子口中的刺是指什么?”
“清宁啊,老师我答应了一个问题,那便是一个问题,你这般追问就让老师有些不愉快了。”嘴上是说着不愉快,可他的脸上却是挤满笑容,悠哉悠哉的吃着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