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几日瓦匠木工开始上门,红枫居还是按照原样重建,书荷院大刀一砍,改的几乎看不见一点旧时的影子。庭院楼阁更加精美,位置迁得更加偏僻,不过反倒与景行院更近了,两个院子只隔了一扇小破木门。 老太太看着初现雏形的书荷院,指着那破木门问沈兴时:“怎么和你那院子离得这么近?” 沈兴时淡淡笑笑,道:“原先书荷院后头那块空地一直没处使用,现将整个院子往后挪,既不浪费土地,也能扩大花园,岂不好?” 老太太听着挺有道理便不再说什么。 天气渐渐凉爽,昔日池塘里盛开的菡萏绿叶如今残败不堪,花瓣凋零,徒留一杆光秃秃的绿茎孤立秋寂中。 林照蕖踏出月洞门,一阵凉风吹过,她低头紧了紧领口,呼出一口热气。 前边有一队人影闪入拐角处,看不真切,却声势浩大。 “近日府上来了好些人。”林照蕖瞧着那些人的背影轻声嘀咕。 “奴婢听采买的小六说,新安一带出现流寇,皇上震怒,这两日朝廷想是不太平。”小蜻说。 “大伯哥有的辛苦了。”林照蕖恍然点头,收回视线,径直去了厨房。 景行院内。 “大人,如若平定动乱,来年开春,次辅之位非您莫属。”徐偘恭敬地站在书桌前,双手抱拳,脸色激动。 沈兴时闻言没什么反应,神色平淡,说“这么好的机会,曹严没有动作?” “曹横江昨夜已暗中出城。曹横江是曹严手下得力干将,此次出城,必是为了新安流寇!”徐偘说。 房内另一人也起身说道:“大人,圣上雷霆震怒,若将此事办好办美了,内阁之中,谁能比您尊贵?” 书房内灯光昏暗,沈兴时坐在暗处神色不明,手指摩挲白玉扳指,过了半晌,淡淡出声“广东承宣布政使司上奏的折子你们看过没有?” “大人是指……” “无根无基,武器何来?甲胄何来?先紧着这个查。曹严动作虽快,我们也不见得慢他一步。”沈兴时声音沉沉。 “是。” 解决完重要政事,几人心里轻松,坐着聊起闲话来,徐偘指着沈兴时的左臂,豪迈一笑:“大人伤势恢复如何了?” “能文能武,能提笔能上马。”沈兴时说。 一屋子人都嬉笑起来,有感慨沈兴时重情重义照顾亡弟遗孀的,有抱怨大人不爱惜身体的,也有在旁边大声夸赞沈大人豪爽威武。 沈兴时具抱之一笑,静静看着书房桌案上的鹤望兰,不作回应。 两个月转瞬即逝,窗外寒风吹落枯叶,红梅傲在枝头独迎雨雪。 林照蕖已经不用再给沈兴时煮药了,这天下午她和小蜻小蜓围着炭火炉烤火。 “没成想冬天来得这样快,庄子的事只能留到明年开春了。”林照蕖抱着暖手炉,靠在小蜻小蜓怀里汲取温暖。 “二夫人不急呢,这会雪盖田地,去了也看不出什么的。”小蜻将林照蕖紧紧搂在怀里,打了两个冷颤。 “明日我回娘家看望大嫂嫂,虎头鞋虎头帽你替我收好了一并带去。”林照蕖说。 林大嫂自从沧云竹苑回去后就被林大哥关在家里养了好久的胎,不许她乱吃东西,也不许她随意出门,林大嫂憋闷坏了,回回来信都催她快回娘家解救她。 第二日。 林照蕖在小侧门等马夫,正巧碰上要出去的沈兴时。 “大伯哥好。”林照蕖朝他问好。 “镜荷是要去哪儿?”沈兴时笑笑,儒雅随和,声音清冽温柔。 女子披着蓝紫色的白毛斗篷,与第一次替他煮药时穿的褙子是一样的颜色,优雅美丽,不可方物。 “看望大嫂嫂。”林照蕖不想与他多话,小声照实说。 “喔……几月不见,镜荷怎么瘦了?沈府苛待你了?” 男人凑近几步细看她,声音缱绻,充满柔情。 “没有的事。”林照蕖后退与他拉开距离,稍转过身不愿看他。 沈兴时按下心中的失落,收敛神色,轻声叮咛:“冬日寒气重,别贪玩着凉了。” 林照蕖淡淡“恩”了声不再与他搭话。 沈兴时索性也不说话,和她站在一处,等马夫牵了马车来,林照蕖朝他作了一礼“弟妹先走了。”随后便入车厢往林府去。 沈兴时目光暗沉,站在原地凝着马车背影直到看不见才抬步离开。 林照蕖坐在软垫上小寐,马车徐徐停在林府门口,小蜓先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