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柠歌借着请匠人的由头,出了江家府门。
距离江家最近的集市在永宁街,也是京城最大的集市,京城人称永宁大集。
永宁大集上美食众多,小到摊贩,大到酒楼,种类各色各样,要是在永宁街上走一遭,选择困难症都要犯了,因为每样食物都特别好吃,根本做不了决定。
这些都是听江景墨说的,这纨绔公子最晓得哪有吃喝玩乐的地方,江柠歌和冬雪都不知道,一个两个自打来京城都没出过江家大门,让江景墨好一顿嘲笑。
不过嘲笑人的被困在家出不来,被嘲笑的却能来永宁大集随便吃,江柠歌心想,若江景墨好好说话兴许还能给他带点美食回去,现在,想都别想。
晨起的永宁街很是热闹,两侧酒楼林立,江柠歌带着冬雪踱步在其间:卖豌豆黄的小商贩大声吆喝叫卖,刚出炉的大包子冒出腾腾的热气,屠户噼里啪啦在案板上剁肉骨头,刚下早朝的官员乘着马车经过,给家中的掌上明珠买桂花糕……
路边商贩的早饭种类很多,大多都是“快餐”,当场做,当场卖,怎么做出来的站那看一会就能明白。
江柠歌走得很慢,浏览商贩们的手艺:那大包子肉馅塞得满满的,十八道褶捏得也漂亮;还有炸油条的老师傅,一双手油得发亮,可见是多少年的老手艺了……
冬雪看得眼花缭乱,什么都想吃,一时还真选不出来吃啥好。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冬雪不知道,江柠歌却能通过商贩师傅们的手艺大致判断食物做得如何。
她最终停在一处菜角、水煎包、芝麻团和豆花的摊位前,问冬雪:“想不想吃这家?”
冬雪立刻点点头,只要有吃的,哪家都行。
江柠歌在露天摊位上坐下,喊道:“老板,两份豆花,一甜一咸,然后菜角水煎包和麻团各来六只。”
她记得冬雪喜欢吃甜豆花。
小二朗声道:“好嘞!”
这会儿永宁街上的食客不少,街上熙熙攘攘,烟火气很足,和江府完全是两个世界,江柠歌很享受这种感觉,像吃大排档一样接地气。
这家早餐铺子上菜速度很快,很快,豆花和煎炸面食都被端了上来,林林总总摆了一桌子,冬雪看得眼睛都直了。
“小姐你要尝尝甜豆花么?特别好吃。”
江柠歌立刻决绝了,对于甜咸两大派系的豆花,她一向是咸豆花的忠实支持者:“早上吃甜胃里会有些腻腻的,都是你的,不跟你抢。”
冬雪点点头,小姐不爱吃甜,她可喜欢得很,柔弱无骨的豆花用勺子铲了送入口中,豆花的爽滑口感立刻让舌头得到满足,轻轻一抿就能下咽,汤汁是香浓的豆浆,还混了更香的花生粉,喝起来浓香异常,豆花上还有红豆做搭配,入口软糯甜沙,这一碗甜豆花简直是喜甜人的最爱。
江柠歌看冬雪的吃相,差点被引诱了,似乎甜豆花也没输咸口太多?
为了捍卫咸豆花在心中的地位,她认领了自己的咸豆花,搁了一勺香醋和辣椒油,开始大快朵颐。
如果说甜豆花像漂亮的小姑娘,甜美可人,那咸豆花就是江湖侠客,逍遥、热烈,一只碗中豆花雪白、红油鲜艳、芫荽碎嫩绿,光看这赏心悦目的配色都赢了,略一搅拌,酸酸辣辣的汤汁和豆花芫荽一同滑入口中,简直不要太开胃。
江柠歌在心中赞了声好,这碗咸豆花做得地道、够味!
接连几口豆花后,她夹了只水煎包咬上一大口,这水煎包馅大皮软,底上煎出一层脆皮,一咬嘎吱嘎吱响,剩下的一半泡在豆花汤汁里,筷子一压,水煎包吸满了酸辣汤汁,再吃的时候成了一只爆汁煎包,任谁看了都会被馋得直流口水。
这还没完,江柠歌三两口解决完一只水煎包,又去夹菜角,这菜角形似大饺子,刚出锅,炸得金黄酥脆,咬一口,酥脆的声音能传二里地,馅料是韭菜鸡蛋加粉条,鸡蛋打成碎花,和韭菜粉条搅得均匀,味道调和得也好。
吃了一半,另一半必须还得泡汤汁里,所谓万物皆可泡,说的就是江柠歌这操作了,酸辣汤真巧解了油炸脆皮的腻,何乐而不“泡”呢。
江柠歌主仆俩吃得不亦乐乎,殊不知摊贩旁的二楼酒楼里,有人面对一桌子的菜肴吃不下饭。
“公子,您好歹吃几口吧。”
沈逸正全神贯注作画,笔墨在他纤细的指骨中尤其传神,寥寥数笔,永宁街热闹的景象便跃然纸上。
搁了笔,他费力地“咳咳”一阵,喝了茶才勉强压下去:“还不饿,先搁着吧。”
随侍默默叹了口气:“您不吃东西,这病怎么好的了啊。”
他观主子,面容清秀,身形周正,气质清冷卓越,像一柄利而薄的刃,待人也好,可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病噩缠身呢?
沈逸微微摇头:“无妨。”
他的目光落在面前的画作上,画中央有一姑娘,梳着灵动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