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前当差时得的赏,算不上名贵,胜在味道清甜细腻,还望姨母不要嫌弃。”
季勉连连推拒:“妹妹何必如此客气,咱们本是一家人,互相照应都是应该的……”
“既是一家人,我送姨母些礼物亦是应当呀。”
她将荷包塞进他手中,郑重再施一礼:
“云桑不在的日子,娘亲,就多多拜托哥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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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殿,露重,夜深。
灯火如豆,堪堪照亮桌下方寸之地,衬得屋内愈发幽静。
萧昱独自坐在桌前,母后下午单独同他说的话,再次于耳畔响起:
“你年纪不小了,先皇如你这般大时,皇子都生了四个。国丧将尽,是该想想充盈后宫的事宜。母后虽然笨,好歹也在宫里活了半辈子,这位傅姑娘的心思,还是看得出一些的。”
彼时萧昱十分无语:“你看得出,还留她在身边?母后,你该不是相信她早对我情根深种,诚心侍奉你,是为了感动我吧?”
“人心隔肚皮,她的心思,我怎么知道呢?”
柳太后掰开糕点,往嘴里送了一小块,
“然而换句话说,旁人心思,也未必就单纯。宫里的女人,或许无意害人,却难免都有私心算计。她家世不显,人也乖顺,留在身边做个知冷热的,我看行。当然啦,事情还要你自己做主——”
她话锋一转,俏皮地冲儿子吐了吐舌头:
“我就跟你随口一提,也算对得起人家这些天忙前忙后的殷勤。”
“你不怕她想害你?”
“我一个糟老婆子,富贵闲人,无权无势,有什么好害的。”柳太后泰然洒脱,“前朝的事情我不懂,后宫的事情我也不想管,我只管每日做个健康快乐的老太太,跟燕芳关起门打打叶子牌吃吃小点心,就蛮好了哟~”
嗯,确实蛮好。
他手中随意翻动新得的食谱,嘴角隐隐有笑意浮现。
这食谱,让他想起太极殿里那只乖顺又爱红眼睛的小兔子,下意识的,便从母后那里讨了来。
只盼往后,她也可以在他的羽翼下做个富贵闲人,同母后一起关起门,打打叶子牌,吃吃小点心,每日快乐无忧。
前提是,他要得到她的真心。
不是迫于强权的屈服,不是出于畏惧的侍奉,是同他一样,念念不忘、全情投入的真心。
一阵细风摇动火光,黑衣人影出现得悄无声息,抱拳跪地:
“陛下,潜龙卫已遍寻京城……未能找到那支兵马半点踪迹。”
萧昱从内心思绪中脱出,微微抬眼:“谢铭安呢?”
黑衣人答得犹豫:“谢大人……前日收到南来信件,连夜离京了。”
“哧——”萧昱无奈摇头,“他如今心里有了更重要的事情,是顾不上朕交代的任务了。”
“那……我们还要继续找吗?”
“先停停吧。”年轻的帝王支着额头,语气轻快,“毕竟是父皇留的后手,哪能这么容易就被寻到。与其在这大海捞针,不如想想办法,引蛇出洞。”
“是。那卑职先行告退。”
“等等。”他叫住欲离去的人,“潜九,给朕查个人。”
黑衣人恭敬回转:“陛下要查何人?”
萧昱合上食谱,指尖不疾不徐敲在书册上:
“骁骑营都尉傅明之女,傅如皎。”
“卑职领旨。”
潜九走得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翻身跃上主梁,几个起落便来到太极殿屋顶。
然后,在这屋顶上,遇见了与他衣着一模一样的同伴。
“潜十?”他诧异,“你怎会在这?你不是……”
潜十翻了个白眼:“不该问的别问,我忙着呢。”
言罢,顺着他来时的路,轻盈腾挪,攀下屋檐,闪身进了内殿。
“切,谁还不是忙着呢……狗脾气……”
潜九忿忿嘟囔,脚下行进如风,很快消失在暗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