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缘,绣着一圈精美的五爪金龙。
这纹饰,全天下,只有一人能用。
她急急转身,顺势跪地:“奴婢……”
“都说了,地上冷。”请安未出口,已被他打断。一只温热的手掌,轻轻扶在她臂侧,“有什么话,起来再说。”
萧昱将人拉起,余光扫过旁边满满一大壶露水,不由拧了眉:
“朕记得,你已是御前二等宫女。谁叫你来做这些的?”
云桑听出陛下语气里的薄怒,连忙解释道:
“没有人支使奴婢,是奴婢醒得早,闲不住,自己找事来做的。”
他垂眸看她。她虽低着头,叫他看不清神情,声音却有明显的鼻塞。长睫上细小的泪珠一颤一颤,遮不住眼下两团明晃晃的乌青。
萧昱松开握在她小臂上的手,轻移上来,拇指指腹缓缓摩挲过仍泛红的眼尾:
“这几日,睡得不好?”
不待她答,他复轻叹:
“你娘的事,朕听说了。”
“劳陛下挂怀,奴婢……只是一时之间……还未接受……”
她将头埋得更低,堪堪错开他抚上去的手指,嗫嚅着连不成句。
萧昱停在半空的手滞了一滞,不忍见她这样虾子般弓着,终是收回手,转身道:
“陪朕在湖边走走吧。”
碍事的缠枝莲纹执壶和青白瓷觚早被极有眼色的李德盛拎走,连同陛下背后闲杂人等一起拦至御花园外等候。朝阳洒在鹅卵石与雕砖镶嵌而成的精美步道上,只有一前一后、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在缓慢挪动。
“朕听闻,你娘本是江南人氏?”
云桑喏喏回答:“是。奴婢祖籍淮州,幼时跟随主家一同上京。”
“还记得淮州是什么样子吗?”
她摇头:“初入宫时,奴婢生过一场病,约莫烧坏了脑子。入宫前的事,都不大记得了。”
“那,家里可还有旁的亲人?”
“娘亲曾与我说过,父亲亡故后,叔伯图谋我家田产,一度闹得很僵,所以父亲这边已没什么联系。淮州只有我娘一位兄长尚在,算来,奴婢该叫他一声舅爷。”
只是,若依季勉哥哥所言,娘当日是为舅爷奔丧而去,那这位舅爷如今……
此生,怕是无缘见上一面了。
女子藏在低眉里清浅的一声叹息,没能逃过萧昱的耳朵。他将手搭在湖畔栏杆上,指尖不疾不徐,叩着掌下粗粝的汉白玉:
“你……想不想回去看看?”
“回去?”云桑茫然抬头,似是没有理解他的话。
“回淮州。”萧昱注视着她,目光极尽温柔,“下月,朕将启程南巡,路上会经过淮州。既然你在淮州还有亲人,想不想随朕一同南下,去见一见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