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眉梢又缓得拧起,持续一阵后,耳边传来门檐低落的雨声,渐地急骤,哗哗倾泻而下。
胃里空荡荡的,有些咕噜噜的叫唤,可此时的她,却是一点掀被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只得在这般韵律节奏中,又慢慢将眼皮合上。
就在其又要进入梦乡时,却隐约感觉到一阵兵器撞击的声响,和在倾盆雨幕中,刀光剑影闪现,正对自己而来……是梦吗?不是!
凝萱枕住小臂的脑袋猛然惊醒,她抬起头,只因这战火雷鸣之音,已悄然落在耳际,只因她听过,仍分得清虚幻与现实——
门外,一高鼻阔须,身壮粗躯的中年男子已自这雨夜前来,一袭黑白宽袍束体,并不是普通夜行,反倒是大摇大摆,毫无掩拦,却在其进入这院落之之时,被一黑衣女子挡住。
这女子短小精悍,身材单薄,黑面具遮掩,却是一句话也不说。这人,正是阿陋。
“是何人?”
阿陋没说话,一双木眼隐没在黑夜中,动也不动。
“让开。”
中年男子不屑沉声道,右手一抬,便有一长枪般的兵器亮出,用力一挥,那被雨水冲刷的东西闪出寒光,一端却是“咻”地响动,似莲花般张开一双手,顿顿五指皆是利刀组成。
“找死!”
阿陋瞳孔收缩,那长刀已直冲她头顶而来,她纵身一越,抻掌退开至十米外,只差一点……雨水击打在二人身上,阿陋手腕被震得生疼,前日伤口未愈,却是又迎上这劲敌,她唇瓣微抖,银牙闪出凌寒之光,握紧手中短刀,聚起真气冲了上去……
凝萱推开门,只见屋顶上,炬影如虹,两股劲气拼杀在一起,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但似乎……
霎刻间,两道人影带风而去,已飞至院落外,握紧伞的手心沁出汗珠,凝萱正思忖要不要跟上去,却见白影一闪,灵泽不知从哪方一蹿而下,站定到她面前,随后往院外方向而去……
“灵泽——”
凝萱唤它,这厮每日神出鬼没,这会儿又是要惹出事来。
披上外衫,凝萱小跑几步跟上,还未走到跟前,却见空中发出火光打铁般的撩影,伴随一道女子嘶哑痛哼,中年男子拖刻进泥土中的长刀划出深浅不一的印痕……
“自己找死,怪不得别人。”
凝萱拽住灵泽的尾巴,若非这倾乍雨幕将二人遮掩,恐怕是要被这男子发现。
“阿——”
凝萱张了张嘴,就在那刀尖要戳向阿陋头顶,凝萱大喝一声,灵泽却挣脱她的掌心,一跃上前,咬在那男子的脚踝上。
“啊——”
中年男子狂喝怒骂,一眼瞪向灵泽,可后者还死死咬住,被其狰狞下一脚踹开几十米之外。
“灵泽——”
这中年男子却已发现凝萱,几乎是瞬间地,发出呵然狂笑。
“三小姐,是你自己找上门来的。”
单薄纸伞被其一把撬翻在地,凝萱定定瞧向他,电闪雷鸣黑闪交替,打在其脸上,雨水掠过她的发丝,前额,在其微微颤落的疏密眼睫上,慢慢滑落,她咬牙,却是多出几分倔强。
“你是我二姐派来的。”
凝萱早就想到,却没成想,会是以这种方式。
“三小姐,请吧!”
请?凝萱怔住,难道是想将自己引去……
她垂眸,正思索间,那长枪居被不知何处袭来的长剑撞得离手,这中年男子身躯一震,几个回身,又是将那刀身握紧,已是旋到数十米之外。
平静如山的眼底浮出几丝波澜,上前半步。
“果然还是来了!”
凝萱悬在心口的一张弦终是松了松,易寒!紧绷神经懈下,她转头去看那受伤女子,却是已不见人影,只剩一滩被大雨冲散的血水。
再瞧方才还四脚朝天的灵泽,这会儿已翻腾过来,身体不住喘动。
“你小心啊。”
对着挡在她面前,犹如天神般的男子,凝萱叮嘱了句,趔趄着去看灵泽。
“千刀手,毕硼。”
夜行衣下,一双厉眼瞥向这中年男子身后的兵器。后者狂声高笑,道。
“没想到,我毕硼远离江湖这些年,竟然还有人记得……早就听说,三小姐身边有位能人,不知阁下是哪门哪派!”
雨泄如澎,比方才更大,擦过易寒额上一寸多长的疤,掠湿他紧贴衣衫的精壮身躯,这立在此间动若未动的人,更平添几分肃森阴寒。
“话说,我的家主想见见阁下,价钱好商量。”
他年轻时也混迹江湖,若说江湖人有所不同,也的确是有,可比那世俗名利,终究是脱离不了牵绊,谁还不是个血肉常躯。
凝萱冷极,灵泽窝在她怀里,受了惊吓似的,竖立的双耳耷拉下来,一支鲜血淋漓,凝萱冷手裹住灵泽一只前爪,扯下衣料的手瞬得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