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上几度的夜晚,衣衫单薄地在户外接吻,这行径如果没有以爱情为名号的浪漫打掩护,其本质还是挺疯的。
钟语快被冻麻了,瑟瑟地钻到陈应旸怀里。
她说:“果然送惊喜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摸摸她的脸,一路摸到脖颈后,分不清谁的皮肤更冰,接吻并没有给彼此制造太多热量。
陈应旸说:“上去喝杯热水吗?”
“疯了吧,这么晚了,我两手空空地去你家,也太不合礼数了。”
“又不是正式见面。”
“不去不去,我还没准备好。”她退后两步,裹紧外套,“我回家了。”
陈应旸的手心里,还残留着她肌肤的触感,没抓住,让她撤开了。他唇线一抿,无奈至极。
见了还不到二十分钟。
——他的表情是这么埋怨她的,口头上却说:“等会儿,我上楼取车钥匙,我送你。”
钟语读懂他的意思,抱臂在原地等。
陈应旸开的是自家的老大众,她觉得车内装饰跟他的气质颇为相似——古朴不古旧,也有一种木质调,带点清苦的气味。
也许思念,会最开始从嗅觉发生。短短几天,她发现她想他身上这种令人心安的气息。
西城不大,他开得再慢,道路通畅的情况下,也很快就到了。
钟语说:“还亲吗?不亲我就走了。”
亲。
只不过,陈应旸是托起她的手,一个轻柔的吻,降落在她的手背上。
像西方童话故事里描写的,骑士虔诚地,充满爱慕之意地,俯首亲吻公主的手背那样。
比起羽毛般的挠痒感,她心里刺刺的酥麻感,更令她明白过来,这才是踏入爱河该有的反应。
也许是因为,陈应旸心思细腻敏感,知晓以柔克刚的诀窍。
即使钟语不是刚硬的铁板一块,也是直愣愣的木头片。
陈应旸把她的手包住,揉搓着,讲:“钟语,你……其实我很开心。”
“有次五一假,我骗你说我要去和同学旅游,然后跑去你学校找你,也没见你这么感动啊。”
他很肯定地摇摇头,“不一样。”
钟语借着昏暗的光线,观察他的脸,突然说:“你不会要哭了吧?”
“……”
“因为我说了喜欢你?”
“……”
陈应旸还是沉默。
钟语没见过他哭,但她知道他会。
高中她曾跟他吵了好大一架,她说能不能别干预她的生活,他说她太自私,一心只为自己。
导火线是他替她拒绝了别人的东西。
他以为是她的追求者送礼物,其实人家是来送举办活动所需的材料——虽然一大束鲜花确实容易让人误会。
过去所有的旧账一一翻了出来。
吵架的时候,双方都有些口不择言,专挑对方痛处攻击,尤其是钟语。
她几乎把他批得一无是处。
吵完之后,她去办公室,都特地下楼,穿过去,再上楼,绕过他们班,就是不想见他。
除了赌气,还有就是觉得尴尬。不知道怎么和解,也不知道要不要和解。
正好碰到邓思远,他小声问她,陈应旸怎么了。
她说她怎么知道。
他指了指自己眼睛,说:“他自习课翘课了,老师问我他哪儿去了,我说我不知道,等他再回来,我看到他眼睛是红的。”
陈应旸是规矩老实的人,在男生最叛逆的年龄段,也不曾做过出格的事,她甚至觉得他太压抑克制自己了。
翘课?
完全不是他的风格。
她抱着一本练习册做遮挡,站在教室窗户边看他。
课间休息时间,睡觉的睡觉,刷题的刷题,文科班不是那种哄哄闹闹的。他在看杂志,很厚一本的文学刊物,双月发行一期,她陪他买过。
看不全他的脸,无法确定,他是否真的哭过。
直到铃声响起,他始终没翻到下一页。
他心不在焉,她做贼心虚,跑了,自然无从得知,他往自己站的位置看了一眼。
晚自习老师拖堂讲题,下课后,陈应旸班上已经空了。
第二天上午下课,她去找他,不见他人影,郑熠然、邓思远也不在。
他同学问她:“钟语,你找陈应旸啊?”
“对,他人呢?”
“去操场了吧,我们体育课调到下节课了。”
“哦,谢谢啊。”
钟语看了眼时间,来不及了,中午饭都没吃,去他教室门口蹲人。
蹲不是真的蹲,搬了他的椅子,大刀阔斧地坐门边上。
远远地就看见他和郑熠然出现在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