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应旸多爱干净啊,一个不容许自己带着酒气见她的人,竟有一天,被她弄得如此狼狈不堪。
从眉毛到下巴,就连鬓角,都不同程度地挂上了透明液体。
此时此刻,他宛如被某种透明晶石封住的远古生物。
钟语也脱力了,翻下来,平躺着喘气,喘着喘着,开始笑起来。
陈应旸的呼吸之间,带着一股甜腥之气——来自于她的。
他眼角、唇色泛着红,双唇微张,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模样。
钟语却被服侍得很舒服,脚趾蜷起,四肢酥麻,浑身过了电一般,刚刚她抓着他的头发,甚至连根扯下来几根。
陈应旸抹脸不是,放任不管也不是。
她憋住笑,说:“去洗一下吧。”
他偏过眼,看她的一眼,都是轻飘飘,没有力度的。
半晌,他认命。
浴室,陈应旸拿热水泡着毛巾。他垂下眼,手也浸泡在其中,不免想到她的,也这么温柔地,四面八方地围困包裹他。
让他挣扎逃脱不掉。
他重重地喘了几口气,拧干,回房间,躬身,替她擦拭。
钟语感觉到毛巾散发着一阵热气,以及表面略微粗糙的颗粒感,和他唇舌带来的感觉不一样。
她问:“这是你平时用的吗?”
“……嗯。”
钟语抬起胳膊,勾住他的脖子,手指一下下地刮着他的耳根,“我看见你床头柜里备了东西,很想要吗?”
“以防万一,但现在还不是时候。”陈应旸拿开她的手,去洗毛巾。
她“腾”地坐直,“陈应旸,你是戒过毒吗?这么能忍?”
“什么?”
“网上的梗罢了。”
但陈应旸表现出来的忍耐力,实在强得可怕。无论如何,他都不愿真正进去。
钟语搞不懂:“你到底在顾虑什么?”
最近他们擦枪走火的次数实在太多,他忍得额角青筋暴起,仍是拉好她的衣服,把她塞到被子里。
他说:“之前说好的,是‘我们试试’。离年后还有一段时间。”
她只露个脑袋在外面,眼珠子转来转去,“就因为这个?你怎么这么古板?”
陈应旸强调:“是郑重。”
“可我们现在就是正式恋爱啊,而且都是成年人了,你完全可以不用把我之前说的话当回事。”
他还是摇摇头。
钟语随便他。
一月初递的辞职申请审批通过,除夕夜前一周,钟语正式离职。
再找新工作,也是年后的事了,这段空闲时间,她整天躺在家里。忙了太久,陡然闲下来,她反而不自在,出去兜了一圈,结果被冷风吹冻着了。
陈应旸泡了杯感冒灵,放到不热不冷,才递给她,“想好之后做什么了吗?”
“没有。”她吸了吸鼻子,“我打算之后再投简历看看。这两年做过的项目也挺多的,总不可能没公司看得上。”
“不急的话,要不要跟我一起进组?组里目前有助理位空缺。”
钟语看他,“打杂的?”
“嗯,不过庙小,怕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我在电视台不过名头好听点,实际上,也就是个打杂?”
“那你同意去了?”
她正要说话,连打了两个喷嚏,笑说:“怎么感觉大事不妙啊,你不是要卖女朋友吧?”
陈应旸说:“前提是卖得掉。”
钟语啐他一口。
她想想,还是答应了。
各类节目待得不少,倒是没进过剧组,就当学点新东西。
剧尚在筹备阶段,陈应旸白天看资料,或者改剧本、写书,晚饭后会出去扔垃圾,顺便走一走。雷打不动。
他的自制力一直强到令钟语敬佩。
她当米虫当得也挺快乐的,到点了去他家蹭饭,想吃什么,提前一天发给他,还可以叫他跑腿。
直到回西城。
钟语陪着段敏莉去市场购置年货,逛了一圈,两人手里都提满了东西。
“今年过年,你们打算见家长吗?”
“应该不吧。”钟语抓了把坚果,尝尝味道,叫老板各称了点,“等稳定下来再说。”
段敏莉说:“之前听你说,小陈家条件挺好的,他又是独生子,他父母会不会不同意你们?”
“还没到谈婚论嫁那一步呢,谈个恋爱而已,有什么可反对的。”
“这可不好说。他家如果注重门当户对,怕是一开始就不允许他找你。”
“我见过他妈妈了,她看着没意见,就是不知道他爸爸。”钟语付钱,接过袋子,“但那也是该他去解决的事情。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的话,我俩怎么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