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应旸有个黄v认证的微博,一年到头也不发什么,粉丝数量少,这段时间,倒新增不少关注。
当初,他笔名取得很随便,跟钟语说,借你名字一用,就有了“陈与”。
所以大家还是叫他陈老师。
钟语翻了下评论,乌七八糟的,多的是明褒暗贬之语。
她朝他伸手要手机,“看看私信。”
“没必要,看了影响心情。”
“我帮你骂回去。”钟语咬牙切齿,“让他们知道什么叫‘莫欺少年穷’。”
“照你的说法,我得更成功一点,才能堵住他们的嘴。”
陈应旸又摇了摇头,说:“网络上的一切,赞美,批评,都有盲目的成分在,极容易被煽动,也极容易被忘却。就当是潮水,涨了又退。”
理是这么个理,但她就是见不得别人骂他。
“我也没有那么多闲工夫管这些。”他拥住她,唇贴贴她的鬓角,“陪我出去玩两天,放松一下心情?”
“去哪儿?”
桐师大邀请他回校进行一个宣讲,包来回车票,可以有家属陪同。
钟语当然愿意沾这个光。
陈应旸当年是优秀毕业生,又是年年拿奖学金的三好学生,现在事业算是小有名气,院领导便想着,请他回校办个讲座。
海城去往桐城有高铁,也就几个小时。
钟语想起以前上大学,要从生活费里抠,或者做兼职,才有钱去找他,就这样,还是坐十几个小时的火车。
“你还记得,大三那年冬天,我去桐城看雪吗?”
记得。
不仅记得,印象还非常深。
学校并不禁止外来人员进校,她畅通无阻,一大清早,跑到他宿舍楼下蹲他。
桐城冬天比海城冷得多,人在室外待不久,手脚便会失温。
她竟也能耐得住,不给他发半条消息,在逼近零度的天气,揣着手踱来踱去。
他出门时,压根没注意到戴着帽子,裹得严严实实的她,直到她跳到面前,露出一张笑脸。
“陈应旸,surprise!惊不惊喜,你钟姐来了。”
也不算太惊讶,在此之前,她已经耍过一次类似的把戏了。
但欢喜是真的。
他当时碰她的手,快跟冰块一样了,他把她带到一间空教室,拨下空调挡风片,让暖风对着她吹。
她住在学校外的酒店,陈应旸陪她。
当然,一人一间房。
后来的确下了场大雪,但下得平平无奇——南方的雪,大多带着秀气与内敛。大部分的雪甚至撑不到第二天。
钟语只是来找他玩。
她待了几天,因为冷,也没去什么地方,就是和他吃饭、看电影、逛街。
乏善可陈。
他所有室友都觉得他喜欢她,还说,是不是得喊嫂子/弟妹,她摆摆手,说,没,我们俩是亲闺蜜。
反正是朋友范围内的关系,具体形式不重要,总之,清白得像刚煮熟的鸡蛋白。
她否认,他不承认,但他们心知肚明,便不会像调侃张斯望那样,叫他找女朋友,追女生之类的。
钟语也有些感慨:“你说,要是我们在同一座城市上大学,会不会早就在一起了?”
陈应旸说:“不是你叫我别报海城吗?”
“那我是为你好嘛。”
海城大学文科分数线高,可不过是占地域优势,文科专业很一般;桐师大恰恰相反,王牌专业就是汉语言,理科专业不怎么样。
这话没错。
她不想浪费自己的高考分数,更不想他为她耽误前程。
钟语又突然反应过来:“所以你当时真的想报海城大学?你没想过,即使录取上了,也很有可能被调剂吗?”
陈应旸默了会儿,说了实话:“本来填了,被我爸骂了一通,才改了。”
陈润韬训他,从来不留情面,连“不孝子”都骂出口了。
可什么时候,连决定自己的未来人生方向,也成了不孝?
但那次,一向疼儿子的于文娉也不支持他。
终究没能坚持下去。
因为钟语不想他去海城。
她听完,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没有想捆绑你,这只是我个人的选择。”
他垂眸,扣着她的手,一下下地转动戒指,淡淡地笑着,“尽管我希望你因此多怜惜我一点,想,他以前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这么爱我,以后我得多爱他一点。”
他说这话时,她总觉得他是一只破碎小狗。
——一只得不到主人怜爱,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试图博得主人关注的小狗。
钟语心疼,但嘴上却骂了句:“你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