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娘娘曾说过,那位故人容色倾城,只站在那里,就能衬得六宫粉黛皆是庸脂俗粉。
能和太妃认识,定也是先帝朝的人,毕竟梁子暮登基之后,太妃即搬入兴庆宫避世,连宫城都很少去,更别说认识什么新的人。
把六宫粉黛都比下去了,至少能说明那故人进过宫。但是不是先帝的妃嫔还没有定论,说不定只是某家小姐,进宫参加宴会,惊艳了众人,但之后并没有入宫。
太妃娘娘又说,那故人性子单纯,她却并不快乐,看来是遭遇过重大伤害。而且看太妃娘娘对那故人的怀念程度,那故人大概率已经逝世,且生前的最后阶段过得不太好。
元闻林也认识那故人,甚至还有她的手绢。
暂且不论那手绢是故人自愿给他的,还是他私自拿取的,单就元闻林将手绢收于马车柜子里能随时拿出来怀念这一行为,就能窥见元闻林对那故人的感情,不一般呐。
私藏女子手绢,元闻林要么是变态,要么是情痴。
大概率是情痴。
不然凭元闻林的条件,他至于年过而立还独身一人吗?
他可是先帝在殿前亲点的探花郎啊。出身寒微,但为人勤奋好学,又十分聪颖,未及弱冠便登科及第,样貌还相当不错,正是达官贵人们争相抢夺的乘龙快婿啊。
要说可能因为家境贫寒而不受贵人们的青睐,但梁子暮登基之后,他便因从龙之功而被任命为大理寺卿,位列九卿,官居三品,又有谁敢嫌弃他原先家境贫寒呢。
这么多年,竟一直未娶,也没听说过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啊。现在结合这事来看,只可能是心早就死了。在那故人离世的时候就死了。而且还一直沉湎于过去,或许是曾见过最美好的那个人了,之后再好的人在他眼里也黯然失色。
先帝朝有名的美人,结局不好的美人,还是元闻林认识的美人。那年龄应该不大,逝去也没有太久。范围已经缩得很小了,问问宫里资历深厚的姑姑,就会知道了吧。
———
我就这么边走边想,很快拐回了卧房所在的院子。
咦,我房间怎么有灯亮着?
这个点了,有谁会来我的房间?
又是梦梦吗?
不可能,她现在高居妃位,出宫城一趟都需要相当有排场的仪仗,我这一路走来并没有发现任何仪仗。何况出宫城需要报批,夜半不归,更需要特令,手续麻烦得很。
那就是兴庆宫里的人了。
不,还有一个人,不需要任何人的批准,就可以在整个盛京城,甚至整个天下,来去自如。
不会真是……
我被这一猜测吓到了,急匆匆地跑过去,趴在纱窗上,先辨别一下人影。
烛火太亮,看不清人影。
害……算了,直接开门吧,就算是他又怎么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岁安!”
寂静的深秋之夜,连风和落叶都选择了沉默,身后却倏然传来一道充满惊喜的女声。
我扶上门沿的手都抖了一抖,僵着身子转头去看。
“烟!雪!你……你吓死我了……”
我靠着门深深喘气,安抚了一下受惊的小心脏,“你怎么在这儿?”
她举起手里提的东西晃晃,“给你带夜宵来了呀!”
我打开门,屋里没人,接过她的东西顺便问她,“我屋里的灯是你点的?”
“是啊,那不然嘞?难道……你这屋里之前藏过……”她用肩膀撞了我一下,神色暧昧,“藏过什么玉面郎君?”
我故作惊讶,“啊!你怎么知道!”
她顿时摆出愤怒的表情,双手叉腰,“嘶——看不出来呀,你这小妞,胆子挺大啊!有陛下的眷顾还不够,还想偷腥其他美男!”
“别别别,”我连连摆手,“可不敢妄议陛下。”
她打掉我的手,“我知道,陛下不是你喜欢的模样。你喜欢……”
她把我的手拉至她身前,将我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啪”的一声,砸过来一本小书,“你喜欢……话本里的千千万万个郎君!”
我竖起大拇指,给她抛了一个媚眼,“真懂我!”
———
“你是说,我从温室殿跑出来后,陛下就把你调来兴庆宫啦?”我翻着烟雪给我带的新话本,听她讲她这一个月在兴庆宫新吃到的瓜。
“别打岔!你听我说……”
“好好好,你继续说。”
我递给她一杯茶,她润了润嗓子,拍拍我的肩膀继续说道:“你都不知道,我看见梦梦从太妃寝殿里出来,太妃双手紧握住梦梦的手,那满脸的慈爱啊,我简直怀疑太妃被鬼附身了。”
“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梦梦竟然是太妃的亲侄女。哼,还以为我们三人都是穷不拉几的呢,人梦梦居然真是贵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