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小期从睡梦中惊醒,她自小榻上坐起身来,不由朝床榻方向看去,也不知道小姐用的汤婆子冷了没有?她如此一想,起身走了过去。
微拱的薄被在月光中勾勒出一个人形,小期小心翼翼地掀开尾部的被角,伸手去找汤婆子,却只摸到柔软触感。
薄被下除了另一床薄被便没有其他。
小姐!
小期将床单掀开,就着窗外探进来的月光朝床榻上一瞧,床上空空如也,哪里有人在。
眸光一定,她急忙转身去了通往外墙的窗户,她记得自己睡觉前将门窗都锁好了的,现在眼前的这扇窗户却敞开了一条小缝。
小期心中并没有多少慌乱,她知道窗户之所以开着,是因为自家小姐趁着月黑风高跑出去了。
细想了一下缘由,脑中忽然闪过了傍晚时发生的事。
“小姐……”小期无力坐在窗旁的椅子上,心中懊悔,当时在马车上她就不该沉不住气呵斥那两个地痞流氓,这样就不会在自己去药铺的时候被两人堵个正着,她更不该在初泷给自己出头的时候因着心里回忆起一些事而只顾着哭没有及时制止,这才让自家小姐听到争执过了来。
……
葭梦镇北边某空置屋院内,一身长袍的黑衣人面朝着墙壁站着,他的身影融在黑暗中,只有衣角露在自窗外照进来的唯一月光中。
片刻后,两个黑影先后脚从门外跃了进来,先进来的那个只是在屋内站了一下,朝着黑袍人行完礼后便退了出去,而后来的那个并未有任何动作,也没有说话,只站在黑袍人身后几尺距离。
屋内一片寂静,黑袍人抬手朝来人扔来一个东西,而后低声说道:“这是这个月的解药,还有,她既然阴差阳错跟着七皇子去了柳溪湿地,那这一路上你便好生给我护着她,我绝不允许再有薛立的事发生。”
来人低低回了一声,“是。”
黑袍人回过身来,不知是因为看到眼前的人还是想起了什么心悦之事,他缓缓低头望着顺着袍沿伸出的手,声音带着些许战栗般喜悦地喃喃道:“你就不好奇薛立的事?”
来人没有回应,只将手中的东西放进衣襟内。
黑袍人没有在意对方的沉默,继续说道:“月魂珠就在她体内,当初薛立对她出手,消失了八年气息的月魂珠突然有了反应,我几经波折才查到她转世到了蜀江城,为了不让月魂珠受到污染,所以我先下手杀了薛立。”
黑袍人回忆起那晚的情况,想起自己在杀了薛立后察觉到窗户外的气息,在离开时看到的那个身影。
太像了……
可是……
……
窗前的烛光突然被风吹得倒向了一边,抵着房门坐在地上的小期察觉到自己影子的晃动后倏然起身朝窗户走去。
窗扇自外面被拉开,子羽从窗外跃了进来,脸色略白,看到站在窗边的小期,她脸上的诧异转瞬即逝,将破了一角的衣摆往后一撩,她半蹲在窗框上朝小期笑笑道:“吵醒你了?”
小期没有回答,伸手将子羽从窗框上扶了下来,待她坐在窗旁的椅子上后,她回身将桌上温着的水沏了杯茶递了过去,一边打量着子羽一边问道:“小姐可有受伤?”
“没有。”子羽握着掌心的茶杯,茶水的温度透过茶杯烫在她手中,让凉透的身子稍稍感觉到了一丝温度。
她的确没有受伤,浑身上下除了脚踝还有一点点不适外,再没有其它,可不知道为什么,昨夜莫名出现的冰痛感像是养在了身体中一般,今夜越发得明显起来。
一口将茶水吞下,烫伤的痛感从舌尖延伸到喉咙,那种冰痛感这才稍稍减淡了些。
子羽没给小期询问的机会,将茶杯往身侧一搁,起身说道:“天快亮了,睡吧。”
见子羽已坐到了床沿上,小期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走了过去,子羽不想提她出去的事,小期知道,便不打算再问,她将炉上水壶里的水倒进已经空了的汤婆子里,然后裹在布包里递了过去,“小姐,不久前安公子来过。”
“他?他来干什么?”将汤婆子捧着放在胸口,子羽仰头问道。
一个搂了她就脸红的人,按照他的性子,怎么会在半夜来女子的房间。
小期又走到竹篓前从里面掏出点心递给了子羽,“好像是半个时辰前初泷察觉有人站在屋顶伺机潜入,安公子便让初泷和夏月追了出去,安公子过来是确定小姐的安危的,他说他就在隔壁房间,若是我们这边有什么事便叫他,奴婢跟他说了,小姐已经睡下,就不必吵醒了,他听后朝屋里望了一眼,也没说什么便回了自己房间。”
伺机潜入?
难道这么快就要动手了?
抱着汤婆子的手缓缓坠下,子羽将点心捏在手里,低头沉思着,婚嫁那日,她打定主意要让叶兰笙松口同意她离开沐府,即便知道离开后她和小期所行必定险阻,后来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