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爽的夏日清晨,太阳初升,暖融融的,微风送爽。
黄绿色的公交车行驶在马路上,学生上学的时间比大多数工作人士上班的时间要早。
六点半到校,现在也才六点。
从今年春天开始,市里的公交车陆续换新,新能源带空调,车厢干净整洁,前排撤掉了几个双人座,放置了更多的面向中间的爱心座椅,孕妇老人小孩儿儿童专用的。
车里人很多,挨挨挤挤的,大多穿着深蓝色校服长裤,白色校服半袖的学生。
陆渺也在其中,她拉着手环,站在车厢靠后的位置,身后背着沉甸甸的双肩书包,已经写好的六本暑假作业和八篇作文装在里头,书包侧袋装着一只紫色盖子的双层塑料水杯,拉链上的棕色小熊挂饰也随着车厢晃晃荡荡。
旁边是个双人座,两个女孩子在一起聊天。
一个是低马尾,一个是短发。
短发女生手里捏着校牌卡来回甩动,“这么快就开学了,我才刚从补习班出来,简直了,刚从一所监狱出来又要进入另一所监狱。”
低马尾的女生哈哈笑,安慰着说:“上学有上学的好啊,想想看,整个学校最帅的帅哥就在你们班级,抬头就能看到,多好的事儿。我记得去年军训的时候,那些高一的学生刚发下来新校服,连着差不多两个月,女生跑你们班去看宋嘉年,你们班的男生还说,谁都被人拜托过给宋嘉年送情书,一群男生气得不行,说要在篮球场上和宋嘉年一决生死,笑死了。”
短发女生放下校牌,笑哈哈地说:“最后还是教导主任开会时特意强调各个教学楼的学生不要下课乱走,我们班才安静下来”
两人音量并未有意压低,两人的交流几乎旁若无人,附近的人听得清清楚楚,也包括陆渺。
她是个不爱热闹的人,也不关心热闹,更不关心闲事。
学校里面,班级按照学生学习成绩划分,几乎每个班级每一年的学生都会有一点点变动,几个新同学来了,几个旧同学走了,有时候她觉得班级就像车站。
高中六个科目,每个科目都很重要,总是有做不完的作业和任务,她总是埋头于这些,不太关心车站来来往往的人,一个学期又一个学期,一班六十人里头,总有几个是她叫不出名字的。
至于别的班级的事情,了解的更少了。
就在今天她才知道自己所在的年级里有这样有这样一个风云人物,她想想,好像有这样一个人,以前听说过谁提起过,但是来来去去始终没记住这个人的名字。
但那个“年”字,就像是一颗石子投入她的心湖,稍纵即逝,留下涟漪层层漾开,她不自觉的多加了几分关心。
陌生人名字里的一个字,不知为何引起了她的注意。
短发女生话音一转,脸上有了点少女愁绪,“不过我也要再看不到宋嘉年了,我爸和我说让我必须离开二十二班,我要是能自己考出去给我换个新手机,要不然想法整也得给我整出去。”
“能离开二十二班还不好,你看看你们班都是些个什么妖魔鬼怪,简直是个魔窟,班主任都爱管不管的,叔叔也是为你好。加油,我看好你!”
她们再也没有提起关于那个男生的事情。
公交车摇摇晃晃,陆渺单手拉着吊环,周边是同车人的细碎话语。
司机坐在半封闭的驾驶位里,车子走走停停。
车里的喇叭报站:“Z市第一中学到了,下车的乘客请排队下车,注意安全……”
公交车到站停车,陆渺在人群里随着车子忽然停下晃动了一下身形,像一条在风中摇晃的咸鱼。
前后门打开,下车的人几乎都是学生,陆渺不紧不慢,顺着人流挪动脚步。
司机坐在半封闭的驾驶位里,中气十足的喊:“一中到了,该下车的下车。”
人流中的陆渺踩着司机的尾音跳下公交车,少男少女总是步伐轻快,身体轻灵的像是随时能在天空翱翔的燕子,笑起来也都是毫无阴霾的样子。
同学们穿着相似的蓝白色宽松校服陆续走入校园,教学楼一楼大厅里站着一脸严肃的教导主任,身后跟着两个身上斜背着红色绶带的学生会成员。
教导主任人姓董,大名董江海,一米七几的身高,四十岁左右,身材微胖,方头正脸将军肚,鼻梁上架着一副方形大框金丝眼镜。衬衫领带西服西裤,脚上踩着一双黑皮鞋,这一身行头是学校批发定做来的,材质一般般,看穿着像是卖保险的,看气质像是查犯罪的。
董江海身后跟着两个学生会同学,一男一女,这二人手中各自拿着登记本和笔,两个人眼睛向前看,看得出来也比平时拘束很多。
简直就像是任何一个周一一样。
陆渺走到自己班级,一班在一楼,她看了一眼走廊。
上学期末学校期末考试,布置考场的时候一部分多余的桌椅挪到走廊里摞成两层靠墙摆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