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回程的时候许多人在大巴上昏昏欲睡。
大巴之后,有些同学三三两两的打一辆车回去,陆渺上了正好到站的公交车。
陆渺投币后听见脚步声回头,问宋嘉年:“我们顺路吗?”
宋嘉年说:“顺路。”
正是午后,两点到三点正是最热的时候,眼下风还是微凉的,阳光灿然,烤的公交车车门旁边的扶手微微发烫。
公交车启动,摇摇晃晃往前,陆渺和宋嘉年一前一后往前走,摇晃的厉害的时候,就扶一下凳子或是拉一下拉环。
两个人到车厢靠后的座位坐下,车窗途径的都是春夏相交的景色,阳光灿烂、绿树成荫、有的行人穿起了彩衣夏装,露出闷在棉衣里一个漫长冬天的雪白的胳膊和雪白的腿,薄衫勾勒,曲线优美。
夏日有很多美丽的地方。
陆渺坐在阳光里,日光洒在她的脸上,少女的肌肤晶莹饱满,阳光下,能看见她脸上细小的绒毛,她总是很安静,让宋嘉年没见过陆渺和人打闹,也很少见她和谁说笑,她与人说笑不及看书的时候露出的笑容多,让他想起清晨花园里的植物。
她侧过脸,抿了抿唇,唇角有一点上翘的弧度,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东西来,展现在宋嘉年面前。
“你没去拜佛,我替你请了一个手串,寺里的和尚说是佛祖开过光的,可以消灾解厄、保人安康。”
黑色的檀木手串躺在她纤细的手心。
宋嘉年从她掌心取走了这只手串,他的指尖略微与她的掌心轻轻碰触了一下,两个人的手同时颤了一下,像是被烫到了一样。
陆渺眼珠微颤,宋嘉年握着手中的珠串一时之间有些僵硬,指尖滚烫,像是要把手里的珠串焐热,眼睫微动,余光里看到了陆渺微红的耳垂。
他顿了顿,将珠串套入左手手腕,和陆渺说:“正合适,我很喜欢,谢谢。”
圆滚滚的黑色木珠子,戴在宋嘉年的手腕上意外的相称。
陆渺这次是真的笑了笑,宋嘉年看着她的笑意有些不会神,礼物送到人手里,对方也喜欢,算是皆大欢喜。
想起宋嘉年在山下为人吹笛伴奏的场景,她说:“你笛子吹得很好听。”
她发现自己对宋嘉年的了解没有那么深,一向不与人深交的陆渺,发现自己比想象中更在意这件事。
但是将来,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以后可以慢慢了解对方。
宋嘉年说:“我爸爸很擅长吹笛子,小时候我和他学过一阵,已经很多年没吹过了,最近练习了一下。”
“你不喜欢笛子吗?”
宋嘉年摇摇头,说:“我很喜欢笛子。”
这其中又像是藏了什么故事,陆渺若有所觉,宋嘉年不说,她换了个话题:“你会梁祝的曲子。”
他说:“我外婆以前很喜欢听戏,偶尔也长两段,我听得多了,也就会了。”
宋嘉年问陆渺:“除了看书,你有什么喜欢做的事情吗?”
陆渺说:“再没有了,你呢?”
宋嘉年说:“我小时候曾经想过要当一个流浪艺人,像电影里一样,拿着二胡、吉他或是笛子,在天桥上演奏,面前放个旧铁盒,喜欢的人会给我投币,我也许会拿着赢来的钱买饭,也许会买一张车票去另一个地方流浪。也许那时,也许某一天,你穿行在城市里,会看到一个奇怪的流浪艺人。”
“后来你没有再学过音乐?”
宋嘉年点点头。
这样问,陆渺心里是理解的,正经学艺术所耗不菲,假如真要把一个会吹笛弹吉他的初学者培养成一个艺术家,一个普通家庭是消耗不起的,更何况宋嘉年父母早逝。
如果他父母还活着,他会学音乐吗?
陆渺不知道。
公交车到了陆渺家附近的站点,陆渺下车,宋嘉年和她挥手道别。
挥手之后,陆渺看着车窗旁的宋嘉年想道,自己从前从未在回家的公交车上遇见过宋嘉年,他们真的同路吗?
眨眼之间,便是高考。
考试地点在本校,教室里所有书本大家都收回宿舍,再不用带回来。
考试时间两天。
宿舍里大家会在考试间隙收拾东西。
高中三年的东西,两个盆子一套洗漱用品,一个小柜子,鞋架上两双鞋,一个暖水壶,铁架床上一副铺盖。
还有班级搬回来的书本文具和水杯,加起来两个纸箱。
真不算多,但收拾起来却总觉得不少。
放假之前,王凤贤特意嘱咐陆渺,把所有东西都带回家,他们会开车来接。
陆渺便无论巨细都收拾妥当,考完试那天被褥叠成方块,用绳子绑的紧紧的,暖瓶里的水倒掉,书本都用大号塑料袋罩上,衣服鞋子也都塞到袋子里。
东西一样样运上车,王凤贤进宿舍帮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