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
山城派门口太过祥和。如果要大兴土木,那必然要在白成山内砍伐树木,以备做梁。但一路上山,鸟语花香,丝毫没有被破坏的迹象。
既然这样,钟权为什么急急忙忙,不惜出高价也要从北泽山庄买来红石矿。更何况,他给的价钱实在很对得起这一趟浩浩荡荡的商队。因此,这一次下来,北泽山庄的库房都几乎要被搬空了。
但半个月后,北泽山庄就又到了去进购红石矿的日子,故而袁三七对空空荡荡的库房并没有那么在意。
过了没多久,山门里就出来一个年轻的小兄弟,袁三七把两柄板斧往背上气势汹汹地一插,大手威风凛凛地一招,十辆北泽山庄的大车载着满满的红石矿,一辆接着一辆地进入了山城派的地界,木质的车轮同时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山城派的新掌门钟权已经领着一群人在正殿前候着了。
钟权站在最前面,他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他身材瘦弱,衣袖宽大,被风吹得飘飘欲仙,乍看一下倒还真联想不到他也是承袭了穆奎一身绝伦的重剑功夫。他面目温和,脸色有些苍白,手中拿着一把木质折扇,倒有几分书生的文气,不像寻常的江湖人。
“袁先生辛苦了。”钟权微微笑着,后半句话却被袁三七直接打断了:
“钟掌门怎么跟我这么客气呢,这这这还没人叫我先生过呢,”袁三七嚷嚷着,“受宠若惊,荣宠之至,宠……”
卫参用眼神示意他立刻闭嘴。
“袁先生乃是北泽山庄大总管,车马劳顿,又是亲自前来,自然当得起,”钟权面不改色,一副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模样,“不知旁边这位……”他很自然地将目光转向袁三七身旁沉默不语的黑衣少年。
“卫参。”卫参冷冷地说了一句。
“我们家少主说话就这样,您别见怪,我来给您赔不是。”袁三七赔着笑脸接着道。
“卫公子乃是清凉门赵门主高徒,今日一见,幸会,幸会。”钟权行了个平辈礼。
赵初在后面抽了一下嘴角。清凉门到现在就卫参这一个独苗,高徒也是他,低徒也是他。但就在钟权笑语盈盈间,赵初觉得这人跟江戍有点像,又有点不像。像的是文绉绉的说话方式,一讲一大串听不懂的废话;不像的是,江戍偶尔还有点烟火气,但这钟权二十多岁的年纪,却像蒙了张□□一样,看不到他的真心实意。
她第一次见钟权,就产生了这样的想法:这人不好对付。
那就更奇怪了,这么一个人,穆奎怎么会放心把兴旺发达蒸蒸日上的山城派就这么交给他的?他难道料不到他一死山城派就会改弦更张吗?
“都拉进去,”袁三七对北泽山庄的庄客大声吆喝着,“钟掌门,咱们这红石矿实在是多,您找个人带路,我们自己就给您直接拉到库房去。”
钟权摇了摇手中的扇子,笑道:“袁先生客气,那就麻烦了。”接着,他又略微提高了嗓门,向着北泽山庄众人说道:“山城派给各位备好了热茶,各位之后可在屋内稍事歇息。”说完,他侧过头去,向旁边的人轻声嘱咐了几句,那人便走去北泽山庄车队的最前面,给他们带路。
江戍向赵初丢了个眼色,便也离去了。这是他们事先就商量好的。按道理来说,北泽山庄把东西拉到玉安派完成交接就算完事,但袁三七此时提出再由自己的人拉到玉安派的库房,为的就是让江戍有点活动空间。
赵初对库房不感兴趣,她对钟权感兴趣。年纪轻轻就做了掌门,上任不久就天上掉馅饼又收了第一门派山城派,别说他的能力,光是运气就不是谁都能有的。
北泽山庄的人都跟去了库房,钟权此时向袁三七和卫参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引着他们去正殿暂且就坐。
“这位是?”钟权见一个陌生的黑脸人跟在后面,顿住了脚步,疑惑的目光转向袁三七。
“少主和我的随侍。”袁三七很自然地把话头接过去。他这个人出身草莽,是从来不会用什么“在下”之类的谦辞的。说完,袁三七居高临下地看了赵初一眼,刚好和她凶光毕露的眼神撞在一起,于是悻悻然扭过头去。
“原来如此,”钟权的目光并没有在赵初身上多停留,赵初松了一口气。她这副鬼样子连她自己都认不出来。
“这位小兄弟相貌平平,仪态倒是不凡,看来北泽山庄真是人才辈出,”钟权接着又轻描淡写地加了一句,“也难怪,卫少主和袁先生都是当世英雄,身边自然也要是配得上的人。”
袁三七笑得肥肉乱颤:“钟掌门说的好,说的好。”
一听钟权这话,赵初一口气又提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