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多的单人病房,苏品清睁开了眼睛。 她的头还很痛,几乎像是拿着锤子不停往太阳穴上砸。 艰难地掀起眼皮后,她适应了好一会儿,才适应了房中的黑暗。 窗帘紧闭,医院特殊的消毒药水的味道钻入她的鼻孔,竟有些反胃。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勉强压下呕吐的欲望。 “你醒了?” 又轻又沙哑的声音,苏品清向转头看去。 有个人正俯在床头,低头看她,眼睛在黑暗中有些亮,目光专注地落在她的身上。 “薛燃?” 视线有些模糊,苏品清有些微的不确定,但她喊完的下一秒,那人就更凑近一些,声音带了些压抑的哭腔。 “嗯,我在。你感觉怎么样?” 他的手搁在她的手旁边,蠢蠢欲动的样子,却没有握上来。 “还好。” 她说自己还好,可薛燃从她虚弱的声音里却得不到半点安慰,他不说话了。 “薛燃。” 过了好一会儿,苏品清突然叫他。 “嗯,怎么了?”薛燃坐直一些,“不舒服?我叫医生?” 苏品清闭上眼摇摇头,有气无力地说道:“很渴,给我倒杯水。” 薛燃这才如梦初醒,连忙起身去拿热水壶。 等到掺成了温度适中的温水,他端着杯子回到病床前,可苏品清已经又睡了过去。 “苏安安?” 他轻声叫她一声,她稍稍动了一动,但呼吸均匀,没有醒来的意思,并非闭目养神。 薛燃极轻地放下杯子,在床头又坐了下来。 他在这里已经坐了八个多小时,苏茂说他会叫人轮流看着,他也无动于衷。 苏品清睡着的时候比她平时温柔许多,没了那股不服输的劲,也不会说出让人难受的话,反而显得脆弱。 脆弱得像握不住的流沙。 她在睡梦中总是皱眉,大概是梦到了什么叫她害怕的事,又或许是疼得难受。 薛燃盯着她,眼皮也逐渐开始打架,最后实在撑不住,趴在床头也睡着了。 第二天薛燃是被戳醒的,胳膊上轻轻的几下。 他摸着脖子撑了起来,还没再问苏品清觉得身体怎么样,就看见靠坐在床头的她正盯着自己,眼神示意他往左看去。 薛燃的大脑还没完全开机,机械地随着她的指引看向了左边的方向。 苏茂正坐在床尾正对的沙发上,紧紧盯着他。 薛燃怔愣几秒,后一激灵,立马站起身,椅子被他的动作带倒,在安静的病房砸出突兀的响声。 苏茂被这动静闹得眉头一跳,司机李叔走过去替有些无措的薛燃将椅子扶起,薛燃连忙也一起扶着。 苏品清的嘴角有些浅淡的笑意,很快低头掩饰过去。 薛燃在这个间隙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试图更加清醒一些,但相比于清醒,他的懊恼来得更快。 “小薛,谢谢你对安安的照顾。”苏茂先开了口,打破有些诡异的沉默。 苏茂的声音很是慈爱亲切,薛燃的紧张瞬时减少了许多,他瞥苏品清一眼,回道:“应该的。安安没事就好。” 他对苏品清的称呼让苏茂眯了眯眼。 苏品清轻咳一声,说道:“薛燃,我想吃繁华大道的那家灌汤包了,你能帮我买一份吗?” 薛燃看向她,片刻后点点头。 他离开病房,将门小心地带上,让爷孙俩能够好好谈话。 繁华大道离这里有两条街的距离,不算特别近,薛燃知道苏品清不是真的想吃,便选择了步行前往。 他昨天来到医院后几乎寸步不离,连换洗的衣服都是薛文山叫人给他送来的,活像是将苏品清当作了自己的所有物,苏茂劝他离开的话都被当作耳旁风。 现在想想,说不定苏安安的爷爷会觉得他很有毛病。 他又懊恼地捂住了脑门。 即便再控制脚程,薛燃着急的心也让他在半个多小时后回到了医院。 拎着远超过苏品清食量的早餐,电梯门一打开,薛燃就正巧看见Edi正朝病房方向而去。 “邵特助。” 他叫住Edi,Edi回头见是薛燃,很是官方地礼貌打了个招呼。 “你是要去找苏安安?” “嗯。”Edi点头,“对了,小薛总昨天守在小姐身边,小姐现在已经醒了吗?” “醒了,但她刚醒,不宜劳累,”薛燃意有所指,“如果是工作上的事,你稍晚些再跟她说吧。” Edi微笑:“我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因为工作找小姐呢。” 薛燃挑眉:“那是什么事?” 不是工作,那就只能是私事了。 Edi并没有马上回答,似乎在斟酌是否能和薛燃说。 薛燃只能说道:“我走之前苏董正在病房,他俩应该有事聊,不过你可以去看看,或者等一会儿。” “这样啊。”Edi略有些犹豫,却还是说道,“那我等等吧。其实我确实不该在这个时候过去打扰小姐休息,但昨天的庆典需要善后,我不能在这里久留。” 薛燃点点头,很有分寸的没有多问。 Edi沉默一会儿,最后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突然想起什么:“其实这件事小薛总也应该知道,就是张敬国已经抓到了。” 薛燃听到这个名字,眼神冷了下来。 昨天一切都混乱而匆忙,他没有精力去关心张敬国的情况,而苏茂让人调了老宅的监控,并且询问了所有老宅安排的警员与保安,从他们的陈述里已经确认伤害苏品清的罪魁祸首的确就是逃跑的张敬国,剩下的事便都是Edi在处理。 薛燃很快问道:“送进去了?” “嗯,送进去了。” “好。接下来就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