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去医馆。
季灼灼上了马车,气若游丝地拒绝:“不行,城中有坏人抓我,我不能在这里看大夫。”
长生看着她白得像纸一般的嘴唇,想说服季灼灼先去治病,可这句简单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季灼灼看出长生的想法,轻声说:“我这会儿饿得要命,不然你给我买一只烧鸡、打两碗烈酒,我在路上吃,吃完正好到了邻县,就可以看大夫啦。”
长生皱眉:“受伤的人怎么还能喝烈酒?”
季灼灼却说:“正是受伤了,才要多吃点想吃的。有了体力,什么毛病都会好起来。”
长生:“若是有大夫在这里,肯定会阻止你这样做。”
季灼灼:“所以我才要在看大夫之前,把想吃的都吃了。”
长生:“不行。”
季灼灼可怜巴巴地看着她,下一刻长生便下车买了季灼灼点的所有东西。除了烧鸡烈酒,还有衣裳鞋袜、珠翠钗环、胭脂水粉,一大堆乱七八糟而姑娘家可能会喜欢的东西。
季灼灼吃完烧鸡,抹干净嘴上的油后,这才注意到手边还有两个大袋子。
长生红着脸说:“给你准备的。”
季灼灼好奇地打开,这时马车的轮子磕到一颗尖锐的石子,车身一颠,袋子里的东西全洒了出来。
季灼灼看着满地的金钗银环、香膏口脂,惊讶道:“你买这些做什么?”
长生自然不好意思说,给你买衣裳时,老板娘问要不要给娘子买点首饰水粉,天下没有哪个女人能拒绝得了。
季灼灼又看见长生准备的厚衣服,眼睛顿时湿润了。她吸了吸鼻子,忍住酸楚说:“长生,你是一个好人!我真不知该如何报答你。”
长生等了半天,没有听见其他话,问:“就没了?”
季灼灼:“哈?”
长生不小心吐露心声,困窘得不得了,他急中生智:“我的意思是,天色暗了,又有一天过完了。”
季灼灼看向马车外,他们已经出城了,没有房屋的遮挡,郊外的天际线格外低。
天色幽暗、草木繁茂,四野凄灿,冷月独悲。
季灼灼忽然拉住了长生的衣袖,很欣慰地说:“原本我会在这样冷的夜晚死去,谢谢你,让我能好端端地坐在这里。”
长生温和地说:“原本我会在这样冷的一个夜晚,孤孤单单地赶路,谢谢你,让我今晚不再寂寥。”
车夫一声不响地赶着马车,他们身后的渝州城忽然爆发出沸反盈天的爆竹声。锣鼓喧天,人们的欢呼声几乎要把整座城给掀翻。
那些热闹既不属于季灼灼,也不属于长生。
两人沉默地看着凄清的郊野,季灼灼低声说:“新年了。”
长生:“是呀。”他拿出一颗金花生,挂到了季灼灼脖子上。
季灼灼受此重礼,又惊又喜,十分不好意思地说:“这个东西好沉,太贵重了。不行,我不能收,我欠你的太多了。”
长生淡淡说:“你欠我的,何止一颗金花生呀。以后你有出息了,再报答我吧。”
季灼灼想了想,觉得有理,便答应了下来。
长生睡着了,季灼灼断了的腿痛得要命,她睡不着,又不忍心打扰长生,只能强忍着疼痛。
长生却睁开眼睛说:“灼灼,我睡不着,陪我聊会儿天吧。”
季灼灼答应了。
长生让季灼灼起一个话题,季灼灼问:“长生你是做什么的?”
长生不假思索地回答:“我是秀才,算命的跟我娘说我有血光之灾,必须离家三年,并考上状元。”
季灼灼还在思考长生的话语,长生又补了一句:“否则一辈子都难以化解,也回不了家。”
季灼灼说:“状元很难考的,你在外面风餐露宿,倒不如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专心备考。”
长生:“算命的说我会殃及亲近之人。”
季灼灼:“也包括没有血缘关系的吗?”
长生:“是啊,你害怕吗?”
季灼灼果断地说:“不怕。”
长生笑着说:“真的?”
季灼灼肯定地说:“放心吧,长生。算命的说得好的时候,那叫金口玉言,若是算得不好,那就是狗屁不通、一派胡言!”
“你看,我原本吃不饱饭,差一点点就要死了。遇见了你,反而改了运势。”
“所以不要听算命先生胡说八道,指不定是什么人想陷害你呢。仔细着了他们的道。”
长生憋着笑,说:“可是我也不是很想回家呀,这可怎么办呐。”
季灼灼痛快地说:“那正好,你送我回去,以后我想办法收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