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离开寺庙后,沾衣低声道:“杨柳没有说实话,以她一人之力,做不了脂粉铺。”
下山路曲折崎岖,季灼灼低头看路,细细思考沾衣的话语。
她身后传来清池的声音:“沾衣,你怎么碎了?”
沾衣平静地说:“别怕,七月十五丑时我会恢复死状。”
这两人都在季灼灼身后,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简直要了她的小命。
清池蹙眉道:“很难不害怕。”说完,他也恢复死状,七窍全没了,脸上全是血。
皎洁月光下,两人血淋淋的,格外恐怖。
季灼灼不满道:“你俩各死各的,尊重过我的感受吗?我难道就不是人,不会害怕?”
沾衣道:“灼灼,话虽如此,若是有人远远瞧见,怕是觉得你最诡异。”
季灼灼觉得好笑,便也不害怕了,沾衣和清池跟着笑了起来。
季灼灼分析道:“你俩死得太惨了。沾衣脾气不好,心地却蛮善良,不太可能结大仇。而那天晚上,沾衣和清池没有见面,倘若是沾衣家里的世仇,亦不太可能牵扯到清池身上。至多,对方顺手给清池一刀,而不至于这样折磨他。”
沾衣赞同道:“是啊,究竟是什么深仇大恨,竟然把我们家灭门了?”
季灼灼思索道:“倒也没有全灭,杨柳发家了,而且她现在的男人比她小很多,看起来很精明。”
沾衣摇头道:“杨柳从小就是笨肚肠,她能发家,能管住现在的贼男人?哼,我不信。”
季灼灼分析:“兴许她男人对她有所图。比方说杨柳手握调配脂粉的秘方,或是有什么人在背后支持杨柳。”
沾衣道:“我们家是做药材生意的,从没染指胭脂水粉。二十年前兰家倒是城中第一水粉商,现在也销声匿迹了。”
季灼灼从袖袋中摸出一盒水粉,用食指抹了点儿,在手背涂匀,借着月光将手背拎到沾衣面前,说:“你瞧,杨柳家的脂粉确实做得好,一下就融入皮肤了,看起来不像是抹的粉,倒像是天生丽质。”
沾衣颤抖了一下。
季灼灼问:“怎么了?”
沾衣面带痛苦:“这个味道很熟悉,我死前闻到过。”
几人一路讨论着回了家,沾衣与清池都躲了起来。
在回廊的时候,季灼灼遇见了季棠云,后者问:“灼灼可是擦了香??”
季灼灼点头,说了云霞的名字。
季棠云颔首表示知道了,她心事重重离开了。
季灼灼、沾衣与清池三人轮值,每天定点去蹲杨柳。这天,季灼灼发现杨柳三更半夜,乘着一辆破烂的小马车,不知要去哪里。
沾衣:“杨柳行事虚荣浮夸,半夜出门,只带一个赶马的小厮,定是有鬼。”
季灼灼:“走,跟去看看。”
杨柳去了城郊的一间破庙,用自带的取火石点燃蜡烛,趁着这点子微弱的烛火,季灼灼看见杨柳在神案下取出一包东西。
沾衣低声道:“味道很浓烈,像云霞的原料。”
杨柳取完东西,便匆匆乘上马车要回家。
季灼灼蹑手蹑脚的回去后,忽然发现这十余天中自己时常不在家,长姐、长生都没有找自己,许筠则在勾栏瓦肆醉生梦死。
季灼灼有心回避烦恼,她与沾衣继续盯梢,偷到了杨柳的信,在信中杨柳写道:“我怀疑当年沾衣没死绝,能不能想个办法让她灰飞烟灭。”
沾衣大怒,当即突破门口的符箓禁制,硬冲进了杨柳家的大门,要和她同归于尽。
杨柳见到沾衣,分外眼红,她恨得牙痒痒,自己先拔了满头珠翠,叮叮当当扔了一地,她卷起袖子,大声道:“都说人鬼殊途,我今天倒是要亲手把你这冤孽打回畜生道。”
沾衣也摩拳擦掌,和杨柳拧了起来。
谁知,在沾衣快掐死杨柳前,杨柳却在她耳边低声说:“你快跑吧,那群人又要收集亡魂了,不跑真的会魂飞魄散。”
沾衣想开口细问,却发现杨柳盯着窗外浑身都在颤抖。
沾衣恶狠狠打杨柳一巴掌,大声说:“教你不尊重长姐,我二十年前能把你治得服服帖帖,二十年后依然能打死你!”
杨柳大声骂:“贱人贱人贱人,沾衣你害了我一次又一次,我巴不得你死,你招摇爱惹事,没事到处乱窜,家里的乱子都是你惹出来的,你这条贱命贱命贱命,你惹了事情还不够,私奔了还要连累我,害完了我不够,还搭上了家里人的性命!”
“祖坟我故意不去扫的,别看我现在有钱有势,我就是不去,我要让你这个孤魂野鬼永远没有家!你只配去住那个破地方!滚去投胎吧,下辈子再也不要相见!”
沾衣反唇相讥:“杨柳,你这个寡妇丧门星,家里的事情都是被你这张嘴骂臭的,你要为家里负责!我今天偏偏不杀你,我要让你眼睁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