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住了陆景琛的手，冉冉拉下。
“你口口声声亲情，说的大义凛然，当年爸爸死后，你们夫妻把我和妈妈从爸爸的房子里逼走的时候，你们有念过半分亲情吗？”
医院里顿时安静了，美林远远的瞧着，眼里满是心疼。
交友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问过林妍隐私的事，只要是她不主动提的。
有几次，林建国忌日的时候林妍调班，回来也曾想过要跟她解释。
可她就只是笑笑，说“每个人都会有不想说的事，没必要追根究底的打探，那不是朋友的义务，是警察的。”
她这么说，不代表她真的不好奇，只是她看得出来，林妍并不想提。
如今她突然提起了，倒像是把伤口生生的撕开。
她徐步上前，眼里飘过了一抹淡漠。
“我答应操刀，不是因为我还当你们是我亲戚，只是因为我是个医生，我有自己的职业素养，事实上你们心里很清楚，我们早就没有瓜葛了。”
“你……”余敏霞似是真的被气到了。
她喘着粗气，抬手直指着，“那房子本来就是你妈骗到手的，你又是个丫头，将来是个外姓的，还那么忘恩负义，房子给你难道要让它跟了别人姓吗？你个扫把星，你克死了你爷爷你爸爸还不够，你还想来祸害你叔叔啊！”
余敏霞的一番话直戳了她的痛处。
她沉眸，良久过后，终于抬眼，疲顿的眼神中闪过了一抹阴冷的笑。
“带钱了吗？”她转而面向了陆景琛。
“啊？”陆景琛愣了愣，从口袋里掏出皮夹递给了她。
林妍接过，取出一沓钞票，细数了两千出来。
“回头还你。”她淡淡的说。
转身，她把钱交给了护士：“3千块，算在林建通的住院费里，不用退了。安排好手术室，两小时后我回来手术。”
她面色淡然，转身的时候，眼里似乎还蕴着某种笑意。
“还有……”一阵阴冷的气息扫过了她的眼角。
“记住你今天说的。”一转眼，她望向了余敏霞，目光却似晚秋的水那般的寒，
林妍说罢，向着院外走去，那背影，倒和当年学校卫生间那次一般决绝。
“林妍！”陆景琛赶忙追上，林妍却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林妍！”他再次唤了声。
转角的楼梯口，他终于拉住了她。
她转过脸，面色平静如深冬之湖，任它狂风肆虐，未起半分波澜。
可指尖处，那隐隐传来的，细微的颤抖，让陆景琛清晰的感受到了她的隐忍与克制。
陆景琛瞧着她，平静而又清澈的眸下，却不知压抑了多少的波涛汹涌。
他不说话，五指却悄然的用了力。
“走吧。”他说着，转过了身。
他五指的厚茧有些粗糙，严丝合缝的贴着她的手，刺刺的感觉从掌心传来。
林妍低眸瞧着，那只紧扣的手，牵着她走过了人声鼎沸，将她送进了一个安静的空间。
他松开手，拉安全带，扣上，从始至终，目光不曾离开她低垂的眸。
他转去另一边，上车关门，林妍却始终一言不发，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喜怒。
“吃点吧。”他打开保温桶，浅浅的白雾升出，葱肉的香味扑面而来。
林妍抬眼，看了看他，没什么表情。
她接过馄饨，舀起，吃了一口。
淡淡的葱香从口中曼延，没有姜味，倒放了些榨菜在汤里提味。
这是林妍的习惯，这么多年钟萍也是这么做的。
陆景琛曾在林妍家里吃过一次，却就此记住了。
“你个扫把星，你克死了你爷爷你爸爸还不够，你还想来祸害你叔叔啊！”
言犹在耳，林妍的手不禁颤了一颤，眼里一扫而过的是惊恐。
她自认并不是一个迷信自误的人，余敏霞也没那个本事真的伤到她。
可不知怎么，那句被她说了那么多年的话，在这一刻，却让她第一次有了恐惧的感觉。
“怎么了？”他的目光始终未离，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没事儿……”她抿了抿唇，将保温桶盖上，“我有点累吃不下，剩下的我一会儿带走吧。”
“那就睡会儿吧。”他对她说，语气何其温柔，像是深怕再重一点，就会让脆弱的她彻底碎掉。
她抬眼，目光里也都是他的温柔。
“嗯。”她点头轻轻挪了挪身子，转身面向了他。
椅靠紧贴着她的脸，汽油和座椅夹杂的味道穿过鼻腔，盘旋在她的颅腔，唤醒了她彻夜未眠的昏困。
“我的爷爷，在我妈怀我的时候，因病过世了……”
林妍闭着眼，将往事倾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