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愣住,抬眼看了看卧室,那里一片寂静。
“那个女孩……情绪还好吗?”
徐楚紧绷住嘴唇,极力控制着脸部肌肉,不让自己哭出来。
她摇了摇头。
苏母闻声,颤巍巍走过来。
不过一小时,年轮便在她脸上刻下痕迹。
眼泪冲刷掉妆容,她的脸显山露水,满处是沟壑。
“樱子,樱子可怎么办啊……”
徐楚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她猛吸了口鼻子,强颜说:“苏妈妈,带樱子去医院做个妇科检查吧。”
李明华的奸污从一年前就开始了。
四十多岁的他本是美术学院硕导,几年前由冯元高薪聘请,进入尚丽小学授课。
经他之手写过推荐信的孩子,从初中起就去了国外各大艺术学院留学。
不少家长委员会的父母想着法儿地送礼,想让李老师给自家孩子点石成金。
李明华拒绝了很多人。
正因这份拒绝,他对苏樱子的赏识才显得格外宝贵。
连樱子自己也以为,李老师是看中了她的才华。
他常夸樱子的美术天赋高,多加栽培,就是中国的玛丽·卡萨特,最好的印象派女画家。
整天和火锅、大排档打交道的苏家父母哪听过这些褒奖。
他们愈发信赖李明华,从没发现女儿笔下的画愈发深沉,愈发压抑。
听完徐楚断断续续的讲述,苏母捂住脑袋,跌撞着跑进卧室。
什么东西被砸得粉碎。
一阵尖锐的破碎声后,是她歇斯底里的嚎哭。
林琅面色铁青,紧紧攥着拳头,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而徐楚已经讲了太多话。
她虚弱地倚在墙边:“林警官,你该去学校了。”
林琅从假想的愤怒中回过神。
他垂眼看向徐楚的膝盖。
双膝的圆窝处覆着一大块淤青,想是在冰凉的瓷砖上跪了太久。
“我先送你回家。”林琅说。
徐楚屈身揉了揉膝盖,尖刺的疼痛立即传遍全身。
她轻嘶一声,又站起来,对林琅摆摆手。
“林警官,你现在去亲手抓住那个禽兽,才是真的在帮我。”
林琅站着不动。
徐楚推了推他的胸膛,才发现他拆掉了胸口的绷带,鼓起的胸肌硬得跟石块似的。
她被自己的动作弄得哑笑,竟妄想在体力上撼动他。
“再不走,人就要跑了。”她仍坚持着。
这倒确实给林琅添了几分紧迫感。
他短叹口气:“那你到家了打个电话给我。”
徐楚点点头,气息奄奄地一笑。
回到家,徐楚才发现徐芳琴这会儿不在。
她浑身泄气地瘫倒在沙发上,想这样也好。
这几天发生了太多颠覆认知的事,她得花点时间独自慢慢消化。
一直躺到下午,夕阳西沉。
徐楚在沙发上睡着了,醒来时觉得有些冷。
偌大的屋子静悄悄的。窗外天色渐暗,澄黄、深蓝、墨黑,三种颜色在天空交汇晕染。
在这万籁俱寂的天光里,她忽然觉得很孤独,恍如隔世。
徐楚摁开遥控器,想让电视发出声音驱散孤独。
云城本地新闻频道播放的正是尚丽小学事件。
女主播神情悲痛地叙述事件经过,想来他们走后不久,就有媒体扛着摄像机去了苏樱子家。
还好她和林琅提前离开,逃过了记者。
宋勉文又打来电话。
徐楚问她,“今天采访顺利吗?”
电话那头的背景音很嘈杂,大概她还在现场。
“嗐,别提了!”
宋勉文咂舌道:“主办这案子的警察脸特别臭,就一小屁孩,拽什么拽啊,还戴一墨镜,也太装逼了。话筒伸到他嘴边,愣是一丁点细节不肯透露。”
徐楚眼前浮现出林琅戴着墨镜一言不发的脸。
紧接着,是他在秋千架下狼狈窜逃的模样。
“他很拽么?”她蓦地很想笑。
“什么?”
“没事……那个,李明华被捉的时候什么反应?”
宋勉文冷哼一声。
“那样的人渣能有什么反应,逮捕李明华的时候,他还在上美术课。那个小警察当着所有学生的面把他铐走了,还挺解气,就是要让这种烂人颜面尽失,再也做不成老师。”
徐楚笑了笑,再没多说什么。
晚八点,徐芳琴打完麻将回了家。
徐楚和母亲吃完晚饭,把自己关进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