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房间,桑梓即刻就迎了过来,顶着一双星星眼,拉住许椻的手,正打算细细“盘问”。
“小姐,前些时日见你怠倦,便想着让你早些休息 ,现下才想起,我可还没问你那日折子戏如何,沈老板又如何?”
许椻轻叹,这性子果真是从未变过,桑梓没什么喜好,平生就爱看些醉玉颓山,听些薄物细故,更何况是沈知许这号人物。
“这个嘛…”她也摆起了谱,学着桑梓欲言又止的样子。
“哎!小姐您就别同我卖关子了,快说说!”见桑梓这番焦急模样,许椻哑然失笑,招呼着桑梓坐在她床沿,“那出折子戏着实不错,同我此前所想倒是有些出入,至于那沈老板,待人也算谦逊。”
“没了?小姐,你该不会打算藏着掖着些甚么吧,莫不是…”看着桑梓满脸意味深长,许椻嘴角微微抽动,对着她额头就是一戳,轻叹道:“行,你还有什么要问的,我许椻一定知无不言。”
“这我哪好意思同小姐讲,我面皮子可还没厚成那样。”话毕,桑梓朝着许椻挤眉弄眼,那副算盘就快打在她头上了。
听见这话,许椻嗤笑一声:“我怎会不知你心里那弯弯绕绕,相貌的确如你所言,这下可满意了?”
“什么时候我也能见识见识这沈知许真容,那我这辈子都值了。”桑梓耷拉着脑袋,一手挽过许椻的胳膊,靠在了她肩头,连着叹了好几声气。
看见桑梓这般魂不守舍,许椻心中不忍:“明晚你可同我一起,沈老板留了我的位置。”
“不了不了,桑梓只是说着玩儿,唉…不对啊,这姓沈的怎的给小姐专程留了位,难不成你俩。”
听着桑梓这话,许椻脸上难得起了些愠色,沉声道:“桑梓莫要再胡说!”
眼看着许椻面上笼着电闪雷鸣,下一秒就快要劈到她跟前,连忙改口:“是桑梓错了,小姐您忙,我先退下了。”
看着她急匆匆地跑了出去,像是遇见了什么洪水猛兽,许椻又是哭笑不得。
翻着书,她时不时瞟着墙上的钟表,分针不疾不徐地向前转动,许椻莫名有些心悸,等待于她而言第一次被赋予了从未有过的意义。
戏院子里,沈知许怀揣着锦盒重新进了屋,正巧在后台侍弄花草的裴夙瞧见他一副臭脸,虽说平日里他俩不是互呛便是在互呛对方的路上,可二人的交情却是常人难及,他算得上是沈知许在这杭城为数不多的朋友。见状,裴夙心里有些发痒,眉梢一挑,不知道又想到些什么鬼主意。
“哟,怎么脸色这么臭,那个不长眼的欺负到我们沈老板头上来了?”裴夙把双手抱在胸前,又朝他细细看了几眼,“你这盒子里是甚,给好兄弟看看。”
闻声,沈知许抬起头,朝着裴夙瞥了一眼,嘴角勾起些不屑,将盒子捏紧了几分,冷声说道:“那还真是劳烦裴老板关心了,我这脸色常年如此,不过见到裴老板更甚几分,至于这锦盒,我哪里担得起你裴夙好兄弟的名号,自然不给。”
“你这家伙…行了啊,咱俩谁跟谁,快把盒子给我看看。”裴夙一改先前那副神色,面上流露出正经,朝沈知许走去。
“不过是根玉簪。”沈知许神色淡淡。
“玉簪?”听见这俩字儿,裴夙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你这小子,哪家姑娘给你的?都不同我讲讲,啧啧,还真是见色忘友。”裴夙发出些意味不明的喟叹声,一双眼笑眯眯地瞧着沈知许,等着他回答。
沈知许颇有些无语凝噎,这家伙刨根问底的本事他着实自愧不如,“这簪子原先是那戏迷送的,只是澄月楼用不上,我便想着物归原主,倒是你,戏楼老板不想着怎么赚钱,天天臆想些风花雪月,有空操心我,不如多操心操心自己。”说完,沈知许拿着盒子,打算回屋。
“你这人还真是,哎哎,等等,物归原主,这主又是谁啊?你一天天的板着张脸,谁家姑娘敢来招惹你。”裴夙盯着那锦盒道:“更何况,你这物不也没能归原主吗?”沈知许此刻已经在心底默念不要同这人置气,最终还是耐着性子回答“是许家小姐,人倒是找着了,总之又当面重新赠我一次,我难于推脱,只得重新收下,对了,记得明日留下一张二楼的戏票,算作谢礼。”沈知许迈入办戏屋,收拾着玉簪,拿起随身携带的钥匙,打开木匣将它放了进去,没再搭理裴夙,转身便又去了院前练戏。
看着沈知许远去的身影,裴夙面上浮现出些了然于心的笑,又想起沈知许那句多操心操心自己,摇着头,轻叹一声,侍弄他的花草。
转眼就是沈知许出演的日子,许椻今儿挑了身浅色旗袍,正是初夏时节,除却颈下那一处仅由薄纱覆盖,其余部分都附有锦衣,随手拿过一旁的碎银子便出了门。
车子走得很快,片刻便到了戏楼,下车时,许椻朝刘叔打了声招呼,照例是往常的时间来接她。
许椻走向了一旁的售票亭,叩了叩窗口道:“不好意思,请问你们沈老板可是留了二楼戏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