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域哀牢中安静的可怕,阵阵雾气弥漫。
烟若看的心惊肉跳,那些雾气都是浓郁的紫色,这是妖气啊。
那是生物本能在作祟,她知道这里有一只大妖怪,心中已经开始退缩了。
花浅白早就没了踪影,大概是又藏在她身体里不敢出声了。
本来是想走的,直到她听到那声熟悉的呻-吟。
烟若不再犹豫,大着胆子向着浓雾深处走去。
一路上都是被烧成灰烬、被撕成碎片的魔物,他们大多被人吞噬殆尽,死的无声无息。
烟若一路上都听到那隐忍纠缠又低沉压抑的声音,直到透过翻滚的雾气,她看到了那庞然巨物的模糊轮廓,那绝不是什么长着漂亮尾巴的人鱼所能形容的。
那是……怎么形容呢,凶恶可怖的、让人不敢靠近的、威严又压抑的气息,那是一条漆黑又磅礴的龙,漆黑瞳孔中只有冰冷与血腥,巨大的龙息狠狠攥紧烟若的心脏,她每往前走一步,都要忍受着血管中剧烈的跳动,整个人都要炸开了。
“别过来,别看。”烟若耳边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那声音忽远极近,仿佛就在她的耳边,正是纪云渊的声音。
可是烟若并未停下,还在继续往前走。
“停下。”龙尾狠狠扫过来,将烟若面前的土地砸出了巨大的深坑,“别再往前走了,我会吃了你的。”
她却还是充耳不闻,继续往前走,好像有个坚定的念头一直支撑着她往前走。
“烟若,你别过来了。”巨大波浪,水花拍打,“我现在的样子太丑了,不想让你看见。”
“不,我觉得你现在的样子很好看。”拨开重重迷雾,她还是站在了他的面前,爬上了他硕大的身躯直视着那双冰冷且毫无机质的瞳孔,“师尊,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龙啊。”
纪云渊把脑袋缩回到身体里,可能是有些害羞吧,硕大的身躯被它尽数藏在水中:“靠近我会变的不幸,我是个妖怪。”
“嗯,我也是。”少女眼神平静,语气平常到好似在话家常。
“你……我看见了,你去找他了。”纪云渊的语气有些可怜,“你去找他我不拦着你,你想救他我自然会帮你,只要是你的心愿,师尊都会帮你达成。”只要,你别离开我。
一双温柔的手抚摸着他残缺而受伤的铠甲,少女轻轻歪着头,贴近他的鳞片:“我和他已经两清了,以后也不会去找他。”
“你是在哄我吧。”庞大的身躯艰难转身,他连头带尾巴,整个身躯都要隐没在水中。
“我不会去找他,只会来找你。”烟若拉抓住他的一块鳞片,轻轻割开自己的手掌,“沧浪宝珠也是压制半妖沸腾的血,但我已经还给他了。我知道你现在情况也很凶险,但我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试试。”
随着魅妖精血的芳香,纪云渊的瞳孔瞬间睁大,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食欲和杀欲了,实在太香了,怪不得天下人都说魅妖是最会蛊惑人的妖孽。
“世人都说花枝了这种毒是不能解的,但是我娘当初便做到了。”她语气微沉,却又自嘲的摇头,“我猜她是用自己的心头血救活了白兰溪,再然后自己吸入了花枝了残余的毒素,所以白兰溪能不治而愈,她却顶着一张丑陋面孔过完了下半辈子。”
魅妖精血徐徐挥发,岩浆般滚动缠绕的妖血竟然逐渐平静下来,纪云渊终于获得了短暂的宁静与平和。
“以前我总觉得我娘很傻,后来我才想明白,她做这一切或许是出于爱,但更有可能是出于一种赌徒的心里,总之她是为了自己,并非为了某个男人。”烟若透过纪云渊,仿佛在看别的人,“曾经有个人为我带来了奇迹,如今我要把奇迹传递下去。”
“好累,我先休息一会儿。”
魅妖的血顺着纪云渊身上的伤口流淌,这是一份滚烫的礼物,很快流进他停顿的心脏中,刹那间,静止的心脏重新开始跳动,因为跳动的太剧烈,他的大脑陷入了短暂的幻觉。
此刻他们所处的地点,是雪域哀牢最深处的寒冰池,实际上是清越宗阴阳交错与护山大阵的阵眼,当初浊剑仙留下这个地方就是为了与斩天剑相互制衡,保佑清越宗万事平安。
如今斩天剑已出,雪域哀牢自然也不会太平,无数秽气魔气被纪云渊吸入体内,在他经脉间震荡,直到这一滴魅妖血让他找回了理智,他似乎看到了烟若的泪。
不是在现在,而是在梦里。
大脑忽然剧烈疼痛起来,他庞大的身躯骤然缩小变成了人形,陷入了漫长的噩梦中。
正如他之前在梦中经历过的许多故事,这次一切结束后母亲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面容艳丽,冷峻中又带着不可一世的狂傲,是了,曾经的万妖之主便是这副模样,睥睨天下又看不起任何人。
她啧啧啧:“你看你现在狼狈的这个样子,还算是我的儿子吗?”
“本来我也不想当你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