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年轻女孩子去哪里打工?你不懂,社会上复杂得很呐!”
“老师,我家里让我在学校过暑假,是不是会给您寄我的生活费?”
班主任答声“是”。
蔺桷如同得了救命金丹:“求求您把这两个月的生活费提前支取给我,您一定要帮帮我啊!”
班主任多年来见过多少学生因为家长疏于监管,又或是学生过于顽皮而发生了意外伤害。家长不论青红皂白一律归咎为学校失职,闹个天翻地覆是家常便饭,他不愿承担这个风险。
蔺桷从班主任犹疑的表情中猜到几分:“老师,我现在已经毕业了,不再是学校的学生,而且我马上就要20岁,已经是成年人了。虽然没有多少社会经验,但是我有亲戚在香国市上班,我打工住他家,我拿钱是用来做路费。老师实在不放心,我还可以写免责书,保证不给您惹麻烦!”
“我没听说过你家在香国市有亲戚呀。他叫什么名字,是你什么亲戚,做什么工作的?”
“他叫朱政敏,是我表叔,在香医大附属第一医院上班,是医生。”
“那我查查医院电话号码,打过去问问。”
谎言立马要被拆穿,到时一定一分钱也拿不到,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眼睁睁望着班主任翻黄页查到了香医大的号码。
她的心随着他按下的每一个按键而坠落深渊……
“喂你好,请问是香医大附属第一医院吗?……你好,我想找一下朱政敏医生……哦……那他现在去哪里上班了呢?嗯……哦……好的,谢谢你!”
蔺桷一脸绝望地坐在一边,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蔺桷,医院说你表叔已经调去其他单位工作了,你不知道吗?”
蔺桷眼前一亮,她当然不能说出朱政敏的工作单位,若他打到雀研所,就绝不可能掩盖过去了。
“我有表叔家里电话,我表妹和我一样年纪,她也是今年高考。我刚刚才和她通完话,您就来找我了,要不您打电话去我表妹家问问她。”
“她在哪里读书?电话号码是多少?”
幸好蔺桷一直在用朱宵灯送的辅导书,封面写有她学校的名字和班级。
她一口答了出来,班主任又查了黄页打电话去朱宵灯的学校核实情况。说明了身份和缘由之后,他得到了朱宵灯家里的电话号码,和蔺桷提供的完全一致。
“喂,你好,请找一下朱宵灯。”
蔺桷知道朱宵灯聪明伶俐,但在没有串通好的情况下突然有人打电话过来,换了谁都容易露马脚。
她在心底默默地向郭子聪祈求他保佑朱宵灯能替她掩饰过去。
班主任自报家门后,问她是否认识蔺桷,和她是什么关系。
蔺桷对班主任的缜密既佩服又讨厌,这样的问法怎么可能过关?
朱宵灯事出意料地反过来质疑班主任的身份,怀疑他是诈骗分子,质问他到底想干什么,蔺桷是不是有危险。
班主任气笑不得之间只好说出实情。
朱宵灯还是不信,班主任无可奈何地按下免提让蔺桷说话:“宵灯,是我啊。”
朱宵灯警觉地问:“你是小桷吗?我听不清你的声音,我问几个问题你证明给我看看。你高考考了多少分?你最喜欢的歌手是谁?我爸爸叫什么名字?你和我是什么关系?”
蔺桷一一答出,最后一个问题自然答的是“表姐妹”。
“嗨呀!小桷,真的是你呀!我还以为是骗子来骗钱呢!”朱宵灯作出大松一口气的样子,随后还想和她拉拉家常。
此时班主任疑虑尽消,打断了她们的闲聊。
班主任对蔺桷这门“亲戚”铁信不疑,并且由于她的“表叔”是医生,所以对他有莫名的信任感,于是他先垫付了生活费给她,并同意帮忙保管行李。
蔺桷“呜呼”一声叫唤,双脚弹起老高,呼唱自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满意的高考成绩和顺利拿到的生活费冲淡了不能归家的愤怒和伤痛。从班主任口中得知家里现在乱成一锅粥,她在某种程度上稍稍原谅了他们的无情。
她赶回宿舍收好杂物寄放在班主任家中,带上几件换洗衣服、随身听和“护身符”,搭一辆破旧的中巴车往火车站去了。
半年前进了这校门,今天是蔺桷首次出笼。她的心情像一颗蒲公英,被热情的夏风吹上高高的蓝天不停地旋转,仿佛可以就此轻飘飘而自由自在地飞到地平线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