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铁链将天罚狱的魔女双手牢牢桎梏住,一道道血痕透过她鹅黄色的衣衫显现出狰狞的模样。 凌乱的发丝缠绕在她沾血的白颈上,她挣扎着仰起苍白的面庞。她的唇瓣被鲜血染得殷红,她漆黑的双瞳空洞洞的,从里面流淌出些红色的液体。 “她愿意交出来了吗?” 寒矜摸了摸手中那柄淡蓝色的长鞭,对着身旁的狱卒若无其事地问道。 狱卒面露难色,颤颤巍巍地回道:“回大人,刑罚都用尽了……可她还是不愿意将魔珠交出来……” “既如此,那就拖进去吧。” 狱卒用尖锐地指甲划过魔女肩头的血痕,那道原本已经干涸的疤痕重新蔓延生长,绯红色的血从狱卒的指尖划过,落在漆黑而冰冷的地上。 * “犯了罪业的魔魂若是不幸落到邢官大人的手中就死定了……” 说话的女鬼坐在幽都的茶舍中同旁边的引魂女窃窃私语。女鬼干枯的长发上爬满了忘川独有的离虫,破烂的红裙乍现出几缕诡异的光芒。 引魂女幽蓝色的双目干枯而呆滞,轻飘飘地舀起一碗忘川水,摇摇晃晃地捧到了她的面前:“什么?” “左右我一会儿喝了这忘川水便要去转世投胎了,同你说也没什么。” “我在天罚狱中待了约莫六十年,也就是前些时日才刑满出来的。通过这几十年的观察 ,我发现了一个秘密。邢官寒矜居然私底下收集魔珠,而且还取魔魂尚未干涸的的魔血……” 魔是世间怨气的集合体,恶的根源所在。一切死去的魔魂来到幽都时虽然是以灵体的状态存在,但刚死去的魔魂中仍有魔血和魔珠。只有过了一段时间后,魔魂完全融入了幽都鬼域,体内的魔血就会干涸凝固,魔珠也会渐渐消散。魔珠需得魔魂自愿交出,否则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没办法强制剖丹。 “我猜测她是想炼某种禁术,总之很是可怖。她的长鞭月邪,只要三鞭就能让一般的魂魄魂飞魄散……这或许是与三百年前那桩事有关。” 引魂女倒是被勾起了几分兴趣,三百年前她还尚未来到幽都:“三百年前的什么事?” “就是……” 女鬼说及此处,只觉得后背突然冒着一股冷气,她不敢再说下去了,伸手正欲拿起桌上的忘川水。 “私下妄议邢官大人,足够你在天罚狱里再待上几百年。” 女鬼还未反应过来,姜宁已然先她一步拿起了桌上盛满忘川水的茶碗。 “我知错……我再也不敢了,求姜大人高抬贵手。” 姜宁长长的睫毛眨动起来,雾气迅速笼罩了她那娇俏的双眸:“这番话倘若我还在别处听到,就算你转世轮回我也会在阴阳薄上替你谋个好的死法。” 姜宁微微一笑,将手中的茶碗重重地摔在了桌上。女鬼猛得一惊,口中的长舌也不受控制地吐了出来,滴拉在木质的桌上。 沈靛站在一旁听了许久,觉得这幽都确实远比人界有意思的多。有这些个鬼魂,引魂女,魔魂,还有个让群魂都闻风丧胆的邢官大人。 “阿宁?你吓唬她也犯不着用我们茶馆里的碗。那可是用人骨制成的碗面,贵得很。” 沈靛盯着桌上平平无奇的茶碗,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迎面走来的男子手中拿着一柄绘着青竹的折扇,看着很是雅致。他穿了一身月白色的锦袍,身形清瘦,容颜如画,眸光中透着几许温柔,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檀香。 沈靛觉得他看上去就不像是鬼魂。地府中的大多数鬼魂都是以死前的状态出现的,病死鬼的脸上大多毫无血色,异常苍白,老死鬼还保留着白发苍苍,容颜迟暮的模样。 一路走来他也见了不少鬼魂,有些单从他们的面容上就能辨认出他们的死法。 只是眼前这男子衣着华贵,气度非凡。他并不像是死去的鬼魂,身上亦没有魔魂身上的戾气。 ——倒像是个仙人。 姜宁见到来人后的眼中明显多了几分喜色,嘟囔着说道:“泠泽,你何时这般小气了?” 沈靛的记性一向还不错,适才姜宁为他介绍幽都时提及长生殿之主便是眼前之人泠泽。 泠泽作为幽都的冥君之一负责掌管魂灵的投胎事宜,却没想幽都唯一的一间茶馆竟也是他所营治。 “说吧,你今日来我这茶舍又是想讨什么东西?” “我就知道我什么都瞒不过你……其实我是想问你取几盅生魂泪。” 幽都中死去的鬼魂因爱恨嗔痴的执念而留下的泪便是生魂泪。生魂泪中藏着许多凡人才有的情愫,喜、怒、哀、惧、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