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云嫣便被从柴房里放了出来。 云嫣回到屋里的时候,海棠还没去上值。海棠见了她,却是半句嘘寒问暖都没有,只坐在床头气哼哼地盯着她,半晌不跟她说话。 “你这是怎么了?”云嫣身上还疼着,疲惫地坐到她身边。 海棠七情上面,怒道:“起开!我不跟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说话!” 昨晚兰草挨打的时候,海棠听着就不对劲。甘二婶子的嘴里迸出些什么“勾引大少爷”“有大少爷撑腰”的话,海棠当时没往心里去。 她从没有怀疑过兰草,又好心怕给兰草惹出更大的麻烦,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没有禀给徐妈妈听。谁知道,这兰草明明晓得她喜欢大少爷,还竟然背着她勾引大少爷!今早听说,大少爷竟指了兰草进屋侍候,已差人去问吕夫人的意思了! 教海棠如何能不气? 她们这些当小丫寰的,自然不知道其中曲折。 这次吕庭轩回府,在廊下叫住邸嬷嬷问话,却被萧姨娘瞧见了。萧姨娘是什么人?看戏不怕台子高、凑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眼见大少爷找个婆子问话,再碎也要打听了去。 这一打听,可不得了!竟得知吕大少爷心里,装了一个小丫寰! 萧姨娘心思一动,便到吕夫人那里去说项,提起别院如何万事不周,大少爷身边如何人手不够来。 萧姨娘安的是什么心,自不必提。 云嫣见海棠只顾生气,又不说个所以然,心中气苦。她自问没有做任何亏心的事,便也不再理睬海棠。 云嫣打水洗了脸,在海棠无情目光的鞑伐中走出了屋。 出了西边的孔门,云嫣舀了井水,找来棒捶,开始洗衣裳。 云嫣刚刚晾好一波衣裳,徐妈妈就来了。 徐妈妈拉着云嫣上下打量了一番,问:“哪儿被打了?还疼么?” 云嫣明白,徐妈妈虽然对她冷口冷面,但心里到底是顾念着她的。 “不疼。”云嫣不想多说,只低头道。 徐妈妈突然开口道:“大少爷真是个心慈的。” 云嫣不明所以,抬眼看着徐妈妈,一双眼睛似两丸黑水银。只听徐妈妈口气松快了不少,道:“也算是个好事。大少爷让人替你换个差使,再不用干这些粗活儿重活儿了……” 云嫣猝然明白过来,问:“因为这个,甘二婶子她们就说我勾引大少爷?还打我?” 徐妈妈见她脑子机灵嘴又快,还专挑别人的不是,嗔怪道:“你这是小姐的脾气,丫寰的命!”她压了压气头,又缓声道,“……能教大少爷亲自发话,这是好事,就算是因祸得福吧!思来想去,既是大少爷亲自关照,兴许能进大少爷屋里服侍也说不定……” 听到这个消息,云嫣愀然——她不想进屋里服侍,只想日日与笤帚和水桶为伴,只盼能早日攒够盘缠,去了奴籍,寻着哥哥,回家…… 那日云嫣见过大少爷一回,很是风流倜傥的一个人物。他身边丫寰一定是非多,后宅里想必不会安生…… 云嫣拉住徐妈妈的手道:“若妈妈心疼我,就派我去大灶上打杂吧!” 徐妈妈一惊,问:“为何要去灶上?” “灶上有好吃的。饿不着!”云嫣认真道,“再好的差使,都比不上一口吃的!” 徐妈妈只当她是小孩子说的痴话,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道:“你这孩子!这事我说了可不算,得由吕夫人做主……” 似想起来什么,徐妈妈又嘱咐道:“这次机会难得,可莫再毛手毛脚了!”指的是云嫣打翻了水盆的事。 那语气,就像是在数落自己的闺女。 云嫣闻言,心头莫名起了涩意。 徐妈妈见她不吭气,便从袖子里掏出那支镶红石榴石的花丝银簪子,道:“咱们别院儿没有制式衣裳,若去大少爷房里侍候,也不能太寒酸。这支簪子就赏给你,你仔细收好了。” 这次不是借给她戴,而是要赏给她。 云嫣坚持不肯要:“妈妈自己留着吧!兰草怕是没这个命!” 徐妈妈却板起了脸,道:“给你,你就拿着!这是我那苦命闺女的遗物,是小姑娘戴的式样,我一个老婆子留着有什么用?” 云嫣身子一滞。 她看着徐妈妈,半晌才接了过来,握在手里。 只觉得那簪子沉甸甸的。 …… 那日中元节,周燕珠差人四下打听,想看看皇后娘娘有没有设宴邀人进宫——若是谁家都没有受邀,便可以放心。若邀了几家却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