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股认真劲儿,即使南八同是男子,也总会忍不住注目。
很快,原本空无一物的洁白宣纸上便出现了无数道规整的线条,清晰的线条勾勒出整座县衙的大致轮廓。许远不放松,他凝神运笔,漆黑的墨痕继续描绘出更多的细节,他只用一支笔就可勾画出粗细浓淡各不相同的痕迹,宣纸上呈现出的视角仿佛是从空中俯视一般,不过一刻钟,一张堪称完备,事无巨细的县衙舆图就呈现在众人眼前。
县衙大门,仪门,月台,卷棚,大堂都分布在同一道直线上,而兵刑工坊,刑讯室,架阁库,南北牢房都坐落在那道直线的西侧。
许远不仅描摹出了所有可供进出的角门,他甚至连南牢房中那一座狭小的狱神庙都画了出来。许远考虑得极其周到,还用细小的字迹在舆图中细致地标注出了各处所的名字。
空妙啧啧赞叹:“不愧是我徒弟,就你这般细致的工笔,即使是我大唐军中最优秀的幕僚也不可相比啊!”
南八已经看呆了。他虽然知道许远过目不忘,下笔如神,可平常从未亲眼见过,这次他是真正被折服了。南八伸出脏兮兮的手,想要在这工整漂亮的舆图上摸一摸,可他刚一碰到尚未干透的墨迹,他的手就被罗四爷一掌拍开。
“猴爪子给我拿开,这图要是被你弄花了,老夫看什么去?”
“嘁,”南八翻了一个白眼,“你这老贼认字么?就是有了舆图也看不明白吧。”
“你这臭小子就知道挤兑我,”罗四爷哼了一声,粗糙的手指朝空中一指,“这便是南监女牢的所在。”
“不错。”最后一笔总算落成,许远长出了一口气,“县衙会将男女犯人分开关押,南北两处牢房分别称为南监与北监。南监关押女犯,北监关押男犯,禁卒房旁的那一条小道将两座监狱串联,监狱外面是高耸的围墙,围墙以光滑的石材打造,足高两丈,寻常人完全无法攀爬。”
“简单,”空妙郎君不屑一笑,“小爷可不是寻常人,此等阻碍,自当如履平地,不足为惧。”
四爷的表情却没那么轻松,他盘腿坐着,将身子往舆图的方向凑了凑,若有所思。
“老头,你该不是怕了吧。”空妙讥笑道,“怕了就不必勉强,小爷一人也能将母亲救出来。”
他从没有完全信任过这个罗四爷,对罗四爷的称呼也总是“老头”,从未叫过一声“父亲”。
这人本就从未对他们母子有过任何的付出,危难当头,想溜之大吉倒也不足为奇。
“不妥。”罗四爷的眉毛紧紧绞在一起。
哼,果然是怕了。空妙忍耐不住,立即就想再开口讽刺几句。他本想说,不过就是四方石壁,哪里值得如此忧虑。可他目光一转,注意到了罗四爷的手指所指向的方位。
“瞭望楼?”他恍然大悟。竟是自己错怪罗四爷了。他自负轻功绝伦,本就从未真正将这番营救放在眼里,竟然大意到忽略了许远在监牢所在的院子里画的这几个小小的方块。它们意味着瞭望楼所在的位置。
这些方块虽然其貌不扬,可空妙也曾领略过它们的厉害。
罗四爷说的没错,这些分布在南北牢房四角的瞭望楼比高墙棘手多了,最麻烦的那一座瞭望楼,它坐落在南北牢房之间,处在整个院子的中心。
这座瞭望楼足有三丈高,规模也最大,在黑夜之中,可以看做是整个县衙大牢的眼睛,通传消息,提示敌情,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监察。楼上日夜都有士兵值守,这些人出身行伍,性格警觉,目力极好,更麻烦的是,瞭望楼上是装备了武器的,一旦被守卫发现有人企图翻越高墙,意图不轨,即刻就能拈弓搭箭,朝贼人射去。就算这些士兵没有百步穿杨的准头,在这么近的距离,无处大小瞭望楼上箭矢齐发,将空妙与罗四爷二人射成筛子还是不成问题的。
空妙如此这般地将瞭望楼的厉害说了一通,罗四爷与许远想必早就知道瞭望楼的一切,他这一番话主要是说给南八听的。
南八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迅速抓住了重点,“这样看来,你们如果想顺利救出林婆婆的话,不仅得突破重围,潜入牢房,还得避开所有瞭望楼的监视,这也太难了吧!”
南八抬头,看着伍子胥的神像胡思乱想了一阵。在他幻想出来的救援行动中,空妙郎君和罗四爷二人,刚一翻入高墙,就立刻被守卫发现,然后二人便被万箭穿心,横死当场。
不行不行,南八摇头,决定再幻想一次。
这一次的幻想中,他们二人顺利地从南监女牢中成功地救出了林婆婆,可就当他们准备从县衙里逃脱时,林婆婆突然无法自制地咳嗽了起来,低低的咳嗽声在此刻显得无比刺耳,他们一行人立刻被瞭望楼上严阵以待的守卫们发现,然后就是漫天的箭雨……二人的结局还是被万箭穿心,横死当场。
南八又摇了摇头,可不论他以各种角度展开幻想,救援行动的过程可能会有出入,但空妙郎君与罗四爷二人最后的结局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