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资银行下班本来就晚,许濯又相了个亲,到家已是深夜。好在她租的是黄金地段的高档小区,昂贵的月租把治安不利因素排除在外。
男方是个干猎头的,连她喜欢什么颜色的边境牧羊犬都打探得一清二楚,晚餐结束后互换名片,活像成了桩买卖。
许濯不排斥家里安排的相亲,像今天这样扼杀在萌芽状态的已经是第三个了,正好能丰富小说素材。洗完澡,她灵感突现,瞎几把码了一章《顾总的牧羊犬叫立夏(浴室)》,第二天早上再看,打赏和评论纷至沓来。
她美滋滋上班去,刚打开门,一个黑影嗖地蹿过来,伴随汪的一声,吓得她包都掉了。一只黑白色边牧扑在她脚边,一点点大,摇尾巴嗅着包里掉出来的饼干袋。饼干是她自己做的,准备送给相亲看对眼的男士,昨天没拿出来,到家就忘了。
那猎头不是问她喜欢什么狗吗?就这个花色,当时她懒得答。
许濯摸了摸顺滑的狗毛,顺着狗链子抬眼,对门开着,里头一团乱,搬运工正满头大汗地吆喝。这栋楼很清静,她在顶层住了三年,终于有了邻居,看样子不是租房,是买房,不知是哪个财大气粗的大佬。
她想起她妈的念叨,初次见邻居要送礼,以示友好,当下把没拆封的饼干挂在门上,贴了张小字条:赠邻居,恭贺乔迁。
电梯门合上的刹那,犬吠中响起一个清朗柔和的男声:“立夏,别乱叫。”
许濯正回复着文下评论,一激灵,差点没拿稳手机。
*
早高峰出了交通事故,许濯十点多才到单位。
她抹去额角的汗,紧巴巴赶上电梯,到了十三层,从抱着纸箱的几个人中间挤出来:“不好意思,请让让!”
这一挤,哗啦,花花绿绿的小圆柱随着提包滚了一地。
许濯低头一看,脸都绿了。
待看到一只手慢条斯理、一根根地拾起她的卫生棉条,她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奔过,目光再往上几分,眼里瞬间燃起写手之光,今晚三千字更新在脑子里一挥而就。
“谢谢先生。”
男人颔首,把棉条物归原主,那只手掌骨分明,指节修长,领着员工跨出电梯门时,给了她一张致命的侧脸。
许濯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没见过他,瞄了眼按键,二十三层。
下楼来到办公室,桌上放了一叠打印好的基金托管合同,同事传话,她上司杰克杨叫她过去。许濯对这名新上司没好印象,几根头毛梳得油光锃亮,捏着咖啡杯斜眼看人时,总有股老当益壮的油腻气息。
“Zoe,合同我放你桌上了,你开文档对比一下,一定不能出错。盖章后明晚我们和甲方吃个饭,你在附近订个餐厅,几个客户经理都去。”
她应下,心里又把杰克杨腹诽一遍。回到座位,消息灵通的同事已经听说了:“卧槽!上次他叫Michelle订饭店作陪,她被灌了许多酒,第二天都请假了。你这次可别多喝,虽然要请的是甲方爸爸。”
许濯看了一下爸爸,竟然是远植投资。
远植是个两年前才起家的小私募,一共二十来个员工,发展势头极为迅猛,最闻名遐迩的是管理层的平均年龄。
试问哪个牛逼的私募能有27岁的董事总经理啊?
远植就有,叫顾涉。
她翻了一遍MD的领英履历,感叹失败是成功之母,人家也是从创业失败的阴影里走出来的,尽管这对于他金灿灿开了光一般的小半辈子来说,只算“走了一点弯路”。
同事飘过来,探头一看:“啧啧,顾总这脸看得人热血沸腾燃烧卡路里,一想到他就在我头顶上空三十米,我就饿了。”
“啊?”许濯愣了。
当听到远植资本今天刚从园区搬到这栋金融大厦的二十三层,她脑子里飞快地闪现出一张脸。
她又看手机上MD的照片。
——不是吧?!
许濯以头抢地,内心疯狂呐喊,脸丢到甲方爸爸面前了!
*
晚上回家,门上的饼干不见了,狗也被关了进去,看来搬家搬完了。
许濯啃着自制的雪花酥,上C厨APP传了个美食制作指南,然后打开笔记本码今天的章节。
《顾总的新秘书(电梯)》。
“顾晏的手是艺术品。此时这只手扯落黑西装,剥去单排扣的灰色马甲,从她肩头缓缓下滑,掌心的金袖扣刮过蝴蝶骨。她在电梯的镜壁上看到自己失神的脸,双臂不由自主缠紧他的腰……”
许濯喝了口水,眼前飘过今天那只极端漂亮的手。
——霸道总裁为什么都姓顾呢?
翌日下班出大楼,傍晚的春风吹得许濯有些熏熏然。
杰克杨陪甲方坐轿车去餐厅,她先到场和老板商量菜式。餐厅老板是她在法国时的学长林颐,同时也是C厨APP的创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