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上,金黄色的酒水从案沿滴滴答答向下淌——犹如落雨。
那尖声细语的不是女人——是一群穿异服的瘦弱男人。一个个胸襟袒|露,形如鬼魅。
博都察鹰一样的眼睛盯着谢忱,一动不动。直到察觉李凌冰进来,才把目光移到她身上。
李凌冰在谢忱身侧站定,丢下灯笼,缓缓放下袖子。其实她与谢忱穿得极素,一丧服,一道袍,却仍是帐中比灯火还要耀眼的月与星。
博都察眼睛血红,仿佛盯着两件自中州上供的美好之物。
瞧博都察看谢忱的目光带着贪婪之欲,李凌冰心里笃定了。起先只是怀疑,现在是确信,这个鞑靼二大王男女通吃。
他怎么没看上严克?
虽然这不是重点。
但李凌冰一直认为,严止厌是比谢嘉禾好看的。
严克是战火淬炼过的宝石,好看中糅杂刚毅与坚韧。在边境战场上,在苍月照耀下,在战士白骨边,这颗自由自在的宝石熠熠生辉。
谢忱被她养得太好,是藏于闺秀未经人世的小道士。她选择救他的那一刻,也同时困住了他。他长这么大,见过多少人?可以说——除了她,再无一个朋友。
谢忱的孤寂与清冷在一些人的眼里会成为一团火。
这火在博都察的目中正烧得艳。他来回打量两人,脸上浮起餍足之色,道:“本王真是艳福不浅。”
李凌冰是来扮贞妇的,立刻蓄满泪,道:“我是来请贵客再耐心等待几日,弟弟的三百万两黄金已在路上。黄金一到,还请贵客还我们自由。我已是严氏妇,在我们中州,好女不能嫁二夫。”
博都察气喘吁吁,“这规矩在我们金帐就是狗屁。有经历的女人才懂得伺候男人。”
李凌冰扬起头,“我与严氏子两情相悦。今生,生是他家人,死是他家魂。你若逼我嫁你,我就自尽于人前。”说完,她目光向下垂,蹲身抢来一片碎盏,抵在脖子上,“你就要那黄金,好不好?”她的一滴泪珠恰到好处滚落,只有那么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一般衔在嘴角。
谢忱呆立在原地,手不自觉摸上腰间,才想起自己没带刀,手指挠一挠腰,其实也不痒——就是尬得要命,得找点事做!
“美人啊,可别割破脸蛋!”博都察老鹰小鸡扑过来。
李凌冰往旁边一闪,把谢忱顶出去,与博都察撞了个满怀。
谢忱身子僵得比木头还硬,顷刻间就要对博都察出手。
李凌冰哭,“谢嘉禾,你也求求贵客,求他饶过你家主子一命。”
谢忱脸由黑转红,磕磕巴巴吐出两个字:“求你。”
博都察的手企图在谢忱身上揩出油来,在抚触他的胸膛之时,被谢忱双指夹起手腕,弹出去。
谢忱生生熬着,没有爆粗口。
博都察这条胖头鱼一下子被烫熟了,面红耳赤道:“这样吧。我不娶你,但你和他陪我睡一个月,不,半年,我只要一半的金子,日子够了,就放你回去。这样议和也成了,你也得自由。”
李凌冰怀疑一半的金子够不够严克折腾。但能谈到这一步已是不容易,她一时没有回话。
谢忱有些慌。
博都察取来酒水,“咱们喝酒为誓。你和他,都要喝。”
李凌冰接过杯盏,小拇指轻点酒水,把膏药散进去,抿一小口,递给谢忱。
谢忱眼皮子也不眨,想一口闷,才沾湿嘴唇,就被博都察抢过杯盏,咕嘟嘟灌下去
李凌冰用袖子擦嘴角,把口腔里的酒吐出来。
谢忱抿唇,也用袖子擦嘴角,眼珠子在李凌冰脸上打转。
薛平的药起效很快。
李凌冰眼睁睁看博都察慢慢沉沦。
柔软的胖子开始卸甲,踮起脚,把甲片当成花瓣撒,铠甲尽去,这个死胖子身上竟然挂着件鲜红的肚|兜——女人家的玩样儿太精巧,他又胖,像绑粽子的细绳勒在吸满肉汁的糯米上。
李凌冰清清嗓子,“贵客,中州女子与男子最重礼法。你的要求,我不能答应。”
博都察开始拉扯薄如蝉翼的肚|兜,烫肉贴向谢忱。谢忱用脚隔开胖子,靴底死死踩着那片薄布,死命护住它——生怕它掉下来。
博都察道:“一百万金!”
李凌冰摇头。
谢忱咬牙切齿,伸直膝盖,把他又顶开一段距离,“再减!”
博都察吼:“五十万金。”
如果有瓜子,李凌冰当场就能嗑起来。
博都察又吼:“三十万金!你再逼我!我金子和人都要!现在就要!”
李凌冰觉得差不多了,“你我他去定州才成事,你答应吗?”
博都察大喊:“先抱一个!”
李凌冰道:“谢嘉禾!收腿!”
谢忱转过头来,与李凌冰目光交汇,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