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冷气中骤然生出一股清甜,缓缓上升之后消散与北风之中。
沈又余被突如其来的风打个正着,她闭上了眼睛,任风裹挟那股味道而去。再睁眼时,温落银也已经远去了,丞相府后门紧闭。
沈又余站在门外发愣,温落银却不曾在门内停留。
他想,他该是再也吃不到山茶糕了。
沈又余蹲下身子,将落了一地的狼藉又都捡了起来。年初的雪已经停了,她的山茶高跟着雪一起融在了地上。她伸手进不堪的泥泞中,毫厘不差地将之捡起。
最后,她抬头看向那扇门,依旧紧闭着。
她起身提着食盒宛如来时一般又走回去,她的脊梁依然笔直,在寒风中矗立飘逸,像她亲手摘落得那朵山茶花。
墙上的温落银却堪堪将那颤抖通红的手指看进了眼中,吹过沈又余的风一样吹打在过他的身上。
他轻轻跳下围墙,转身走向自己的院子。转角跑来的小厮与他相撞,小厮抬头见是他,才将泛起的慌乱就又没了,反而指责一般地看着他。
“二少爷,天寒地冻的,您身子骨弱,就别学大少爷四处跑了。”说完也不等温落银回答,甩了甩袖子,自顾自地忙去了。
温落银眼里冰霜落了几许,他早就感觉不到冷了。才出没那点在心间的动乱,此刻又被磨平了。
他抬眼继续前行,再过几条长廊几处转角,他就能到自己的院子。
院子里二酉已经烧了炭,此刻正暖着。他知道温落银每到这个时辰便会回来,于是早早备好了热汤。
温落银打开房门,一股暖意直冲他的眉头。他抬头看着二酉向他走来,双手已经自觉地向他伸出,接过他手上的披风。
“少爷您回来了,今日可需要药油?”二酉将那披风挂上架子,才又匆匆走向柜子处,拿出了一瓶药油。
温落银回来时常带伤,也不能请郎中,只能自己抹了些药油便作罢,向来如此。
进门时他见温落银脸色不好,便猜想他该是受伤了。
谁知那药油递到温落银面前时,温落银挥手示意他拿开,眉间显出一丝难耐。
二酉向来不会忤逆他,只是哦了一声之后便将那药油收好。又忙去温落银面前替他到了一杯热汤,随后说道:“少爷,暖暖身子。这雪开始融了,天气却比之前更冷了。还是定安好,定安每每到了这个时候,都开始暖和了。”
温落银接过杯子不言语,屋中便只有二酉一人说话声,居然也意外地显得热闹。
“对了少爷,今日将军府的大夫人给咱们的这个夫人送了帖子,改天就要到将军府去拜访了。”
温落银顿住片刻之后,将茶杯落下。他视线抬起看向窗外,似想起了什么难言的事情,他的眉头微微拧起,眼眸看着一片苍白却又消沉了几分。
温隐尘绝不能与沈弄晴有牵扯,温落银眉眼低垂前,突然在心中暗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