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上元节的到来,府上又热闹了些,都快赶上年节。沈又余觉得奇怪,一问才得知,是她那位将军爹要回来了。
沈又余的手还泡在热水之中,听到这时也不知是水太烫了还是如何。猛然间她将手抽了出来,溅了自己一身水。那手冷热交替不过片刻又立刻泛红起来,被沈又余举在半空许久,才又放了回去。
午后天晴,京城这才算是见到了入冬以来的第一缕阳光。
沈又余从屋子中走了出来,四周安静得只剩下屋顶冰雪融化裂开的声音。
突然,这片刻的宁静被开门声打破了,院子以外的热闹透过那道不大的门缝流窜了进来。推门未入的是满脸喜悦的沈弄晴,她笑着走进来,身后还跟着满手物品的罄竹。
沈又余看着她,一时间忘记了做出表情,沈弄晴像是一个不属于这个院子的天外来物。
“又余!爹爹回来了!”
沈弄晴上前拉着沈又余的手,明媚的笑容在阳光下却显得有些难以入目。沈又余浅笑着点了点头,随后低了下头。
沈弄晴拉着她在院中的石椅子上坐下,才坐下,罄竹便将那满手的盒子都放在二人面前。
沈弄晴摆弄着盒子将之一个个地拆开,“这都是爹爹从北境带回来给我的,我还不曾打开。我们俩一起看看,你先挑一些你喜欢的,剩下的我拿去给三妹妹她们。”
将军在驻守北境,几年回一次京城。
沈又余自打前世开始,见过这个爹的次数便屈指可数。死前倒是见得多,在她将沈弄晴陷害入狱之时,她爹几次对她威逼利诱,让她将沈弄晴放出来。
可她偏不,两人本就浅薄的父女情由此破碎。前世今生,都不值一提。
她以为他是个心系国家的大将军,忠孝两难全,妻儿他无法顾及。可自她记事以来,沈弄晴总是能收到他从北境带回来的东西,十年如一日,独一份的宠爱。
日子久了难免吃味,再久一点便不再心存幻想,心里那点对父亲的情谊早被消磨没了。沈又余以为自己习以为常,却不想,事到如今,心中竟还能泛起涟漪。
“我这不缺什么,你拿去给她们吧。”她没有伸手挑拣,只静静地看着沈弄晴在她面前打开一个又一个的盒子。
沈弄晴抬眼看着她,两人视线交错,她看见了沈弄晴眼中的疑惑。
她偏过脸去,她知道沈弄晴想问什么。可她不知该如何说,如何说自己早已不看重这些身外之物。她真的试过,死了是带不走的;又如何说,她不想收他的东西和她的施舍。
沈弄晴看着她又说笑了两句,见沈又余还是不收,便叫罄竹将这堆东西又都收回去了。自己留了下来,道晚些再和沈又余一道去将军的接风宴。
沈又余听她说时才想起,将军每次回朝,陛下都会在宫中设宴,为将军接风。今个先是家宴,明日要进宫去。
二人在院中就着太阳,有来有回地闲聊着,一直到时辰到了沈弄晴才拉着沈又余出门去了。
正厅中一屋子的公子小姐都到了,唯有大夫人和将军不曾出现。
沈又余撒开了沈弄晴的手,坐到了自己一贯的位置上去,与沈弄晴之间相隔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