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乎,他下手就不会肆无忌惮。
这时天已大亮,府里来来往往有人扫雪,地上辟出一条干净的道来。
谢晏走回自己的院子,怕打扰到里边熟睡的人,他没有推门进去。
夏枯从隐蔽处出来,“公子。”
谢晏抬手,“你去旁边暖和会儿,有动静我叫你。”
屋门被推开,萧泠音站在门口,她身上还裹着谢晏给她披的那块毯子,身影瘦削又傲然挺立,如雪日松柏。
歇了这一会儿,萧泠音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精气神,声音却伴着没歇好的疲惫,“我醒了,你们不如都来里边。”
谢晏道:“好。”
他等萧泠音进了屋里,才迈步往里走,一进屋,先脱下沾了寒气的外衣,然后才凑近到萧泠音身边。
外面有人端着饭菜送进来,谢晏从那人手里接过来,放在萧泠音旁边桌子上。
饭菜很简单,一碗粥,一道爽口的凉菜,一碟点心。
萧泠音在吃饭前,把药丸倒在手心咽了下去。
眼看着萧泠音的伤一点点加重,谢晏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真的很不舒服。其实他和陛下讨要过天活草,但陛下没给。
皇宫的术士说配制长生不老药需要天活草,皇帝便拒绝了他。
这场大雪来的正好,从玉京来的消息不会那么快。
中午柔然军队发起了又一轮进攻。
这次萧泠音领兵出城迎敌,连着敷药几天,她试了试,右臂能动弹些。
柔然军队却并不恋战,且战且退。
鸣金收兵,萧泠音回到城内。
李峻拿来一封战报,“萧将军请过目。”
原来今日来洛城攻城的柔然兵只是柔然人用来掩人耳目的,柔然人前后夹击石城,希望长驱直入,希望洛城不要支援石城,才声东击西弄了这么一出。
李峻又道:“谢三公子和璃月公主才把石城组织起来,这次,怕是难逃一劫。”
“璃月?”萧泠音反问。
李峻解释道:“我也是才收到消息,公主殿下以天子剑号令石城士兵,恢复石城。”
萧泠音焦急起来,石城本来就不是善战的城,哪里受的住柔然两面夹击。
她对李峻说:“把兵给我,我要去支援石城。”萧泠音表情很是坚决,不容置疑。
李峻毫不让步,问道:“洛城怎么办?我只是洛城的城守。”
谢晏道:“若柔然军队真的破了石城,李城守想想,那时洛城才是真的没了活路。”
其他人只当谢晏在说洛城对上柔然的全部兵力没有胜算,但李峻清楚,谢晏在说,石城被占领后,洛城将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前有柔然虎视眈眈,后要防着玉京暗插冷剑。
萧泠音承诺,“我会守住洛城,李大人放心。”
情势逼人,李峻知道这时候没有比保住石城更重要的事。唇亡齿寒的道理,他很小就明白。
李峻长长叹出一口气,做出重大的决定。
他把调动为陛下所养私兵的调令取出,“萧将军,我信你,也希望你不要弃洛城百姓于不顾。”
金属令牌就这么被交到萧泠音手中,摸着手中寒凉的质地,萧泠音有些恍惚,来洛城,她原本图谋的就是这一枚小小的令牌。
萧泠音郑重朝李峻鞠躬,“定不辱命。”
出乎意料,皇帝所养的私兵竟与北漠城这座边城的守城士兵一样多,足足有三万之众。
而这些兵马,皇帝养他们仅仅是为了自保。每年耗费比北漠城军费还要多的银钱,仅仅是为了自保,那她北漠城的人马算什么……
萧泠音突然觉得,她对宣和帝这么忠心,像个笑话。
调了一万士兵,将要带着兵马出城时,谢晏策马追了上来。今天谢晏没穿浅色衣服,玄色狐裘衬着□□白马,总能让人瞧出几分少年感。
萧泠音侧目,“你来做什么?”
谢晏说:“我家兄长还在石城,自然是去看他。”他说的是谢晴。
萧泠音不信,腿在马腹轻踢,留下一句话,“我不去石城,解决完石城外边的柔然人就回来。”
谢晏笑着跟上。
大雪封路,行军并不快。
但萧泠音想速战速决,李峻把宣和帝私兵调给她,承担的是灭族的风险,她早些回去,李峻便能多些安全。
玉京与洛城中间的路更加宽敞好走,宣和帝要回私兵的召令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谢晏回头看了眼洛城巍峨的城门,心中只觉得满意。
萧泠音注意到,谢晏这次出行,夏枯没跟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