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 / 2)

理好的,因为每次在整理新增的记忆之前,她的脑子总是一团糟。但就在她准备拒绝他的时候,属于其中一片记忆碎片的信息突然闪过脑海——

“弗朗茨·李斯特在青少年时期并没有过同龄的朋友。”

另一道相关的信息也在她的脑海中随之展开:“这同时也导致了他在成年时热衷于交际,并且极度地害怕孤独。”

索菲亚在读取信息完毕的一瞬间瞳孔微缩,身体微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她几乎是不忍地闭上了眼睛。但她阖上眼皮只一瞬间,又很快睁开了。

弗朗茨看见索菲亚转过身,一手抱着她的德语词典,另一手则轻轻搭在了他牵着她裙摆的手上。他看见索菲亚的眼睛里仿佛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那两汪美丽的琥珀色在她与他对视的那一刹深邃得仿佛要将他的魂魄吸入眼底。

“好啊。”他听见她用稚嫩的声音说。

安娜正忙着整理桌面,一抬眼,就看见自家儿子和别人家小姑娘手牵手小跑进了房间。她向将这一切同样看在眼里的丈夫使了个眼色,两人都笑了。

“有个玩伴也好。”安娜低声对丈夫说,“之前还在雷丁的时候,小弗朗茨大病小病不断,玩伴本来就少。这几年他的身体虽然稍微好些,但因为求学四处奔波的关系,他身边几乎只有你和我陪伴着他……”说着,安娜便忍不住红了眼眶。

亚当叹了一口气,走到妻子的身边,搂住了她的肩膀。

“我们两家住的近,孩子们一起玩也方便。我看那小姑娘喜欢看书,小弗朗茨平日里也爱阅读,两个孩子都是学音乐的,应该能玩到一块去。”亚当一边轻轻拍着妻子,一边轻声对妻子说。

“如此便最好了。小弗朗茨这几年还是太孤独了……”

房间内。

“我本想弹钢琴给你听的!而且你是学习声乐的,我们可以你唱歌、我弹琴,但是这一切都要等到中午过后再说了——爸爸妈妈一会儿要午休,不能打扰到他们,他们平时都比较辛苦的。”弗朗茨拉着索菲亚在自己的小床边坐下,他又继续说道:“晚上我要去车尔尼老师家上钢琴课,老师家就在这条街上,从我们家去那里很方便……但是因为我要上课,所以晚上我就不能和你玩了,我们只有半个白天的时间能待在一块儿。说起来我第一次碰见跟我同一天生日的人!而且我今天一见到你,就觉得你和我一样,也喜欢看书——科伦坡小姐,请允许我称呼你为索菲亚——索菲亚,你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索菲亚被这位小大佬突如其来的热情惊呆了。面对弗朗茨如此热烈且真挚的表白(表白也可以不是诉说爱意的意思),索菲亚有点精神恍惚——上帝啊,请允许我这个异教徒不合时宜地向您倾诉……这毕竟是未来男神额呃呃呃她何德何能!!!

不过看着她面前的弗朗茨,小男孩正一脸紧张地用双手拉着她的手,那种混合着期待、恐惧与焦急的目光——索菲亚心下各种顾虑突然一松。算了,她想,现在他只是个和她现在的身体同龄的小男孩而已。

她当然愿意和他做朋友。

“那我可以叫你弗朗茨吗?”索菲亚听见自己说。

“你同意了!!”弗朗茨眼神中盛满欢喜,他高兴地叫道。没过几秒,他就忍不住跳下床,在原地转了几圈。“你知道吗?你是我在维也纳交到的第一个朋友——”他停下来,蓝绿色的眼睛仿佛波光粼粼的湖水,闪烁着点点耀眼的光。

索菲亚突然感觉自己的戏瘾一瞬间就来了,她放下自己的德语词典,站起身,双手拈起自己的裙摆,屈膝向弗朗茨行了一礼。她模仿起淑女们深情款款的声音:“是吗?尊敬的先生,您的这一举动让我实在是感到荣幸之至——”

弗朗茨见状也来劲了,他左手按着自己的右胸,右手假装脱帽,身体稍微前躬,用夸张的语气说:“不,尊贵的小姐,感到荣幸的应该是我……”

两个孩子不约而同地直起身,看着彼此脸上红润的光彩,同时笑开了一片——

“弗朗茨,你真应该去演话剧的。”索菲亚提议,“我是说,你绝对可以去试一试,刚刚你的表情可是到位极了。”

“你也是,索菲亚。”弗朗茨说,“你可不知道,你刚刚对我行礼的时候我几乎都惊呆了……但是你狡黠的目光还是出卖了你,你很显然是在同我演戏。”

看着他兴奋的样子,索菲亚感觉到自己心中所有的阴霾都被名为“弗朗茨”的热烈的阳光所驱散,她不自觉地翘起嘴角。

“你可以叫我索菲。”她说道。

“那你也可以叫我小弗朗茨(Franz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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