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闻赶上了沈子鹿，小姑娘鼻涕眼泪糊了一脸。他递过去一包纸巾：“别哭啦，脸一会要皴了。”
沈子鹿接过来：“你又没有早课，跟过来干嘛？”
“你也没有早课啊。”
“我回学校睡觉。”
“我回去自习。”
裴闻确实很想知道万月南和这个李占的事情，但是情商告诉他，这时候去问无异于找死，于是便安静地陪着沈子鹿回了学校。
把沈子鹿送到宿舍楼下的时候，裴闻还给沈子鹿买了点早餐。
沈子鹿转头：“你不问李占是怎么回事？”
裴闻用手捂着包子豆浆：“你不愿意说，我就不问了。呐，趁热吃。”
沈子鹿不言语，看着他，说不清在想什么，把早餐接过来：“反正你迟早要知道的。”
说完便回去了。
裴闻看着沈子鹿的背影，心说一头雾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反正该他知道确实最后他都会知道。
所以比起沈子鹿的家长里短，他更加在意那个女鬼和她背后的人是谁。果不其然，才到中午他就收到了万月南的微信：
“下午有时间回来一趟。”
裴闻到了32号，走进了熟悉的主屋，但是万月南却带着他走到了主屋的旁厅，里面看样子是一间卧室，但没有人生活的痕迹。
“我喊你来第一件事情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搬到32号来住。虽然昨天晚上你们是熬过来了，但说是死里逃生也不为过。如果你搬过来的话，至少平常没事情的时候我也会在，大家互相有个照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障翳解除了的缘故，裴闻对这件事情的到来似乎早有所感，但这也算是情理之中。现在他和沈子鹿两个人都不是普通的学生，住在学校这种密集场所里，不能自保是一方面，如果遇上厉害东西还会连累了身边的人。
于是他便点头，计划趁明早没课把家搬了。
“第二件事情，既然你自己说要一起查你父亲的案子，那我想和你一起会会昨晚那个女鬼。”
“那个女鬼不是变成一张符纸了吗？”
“那是锁魂符，是一种承载鬼魂的容器，锁魂符里面的鬼神是可以被释放出来的。”
被释放出来？那岂不是意味着自己又要看见那女鬼的模样，虽然知道了他们的死多少和自己有些关系，但那女鬼毕竟是差点把他杀了，要他多待见这东西绝对是不可能的，不过他还是同意了。
不单单同意，而且很急切，事关裴照之死，这一推没准就把真相的大门推开了。
万月南捏住裴闻右手经脉处，另一只手捏诀。
“卜间·森罗殿。”
失重感过后，裴闻置身在一条神道之上。
万月南的卜间是在黑夜之中的，夜空中悬浮着无数个孔明灯，星星点点燃着，神道上有九座三孔木牌楼，朱红立柱，黑楼顶，镀金雕花斗拱梁枋，比裴闻所见过最奢华的牌楼还要高大繁复。
每两个牌楼之间，神道两旁都立着数米的神兽石像，虽然没有在沈子鹿的阴阳台里面看见的石像震撼，但是端庄威严。
九座牌楼之后，是一座通天的高塔，层层叠叠，灯火通明。
“这是……你的卜间？”
万月南不回答：“走吧，去问话。”
裴闻小步跟了上去，心道这就是甲子之上的卜间吗？相比之下自己的漫梁圜丘和原始社会祭坛一样，转念一想，没准还真的是……
他跟着裴闻进到了高塔之中，出乎意料的是，门被推开时，里面并不是高塔的内部，而是一个很小的房间，桌椅床各一，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抱着膝盖，坐在床脚。
“这就是昨晚找你麻烦的人，郑姝意。”
裴闻的眼睛慢慢睁大了，如果此前他对这个女鬼的情感是恐惧厌恶之中夹着些许的愧疚，那么在看见她活生生的坐在自己面前时，他的心里有这么一刻悲伤和同情远大于了恐惧。
万月南没有发现裴闻瞬间而过的心思，而是拉开椅子，坐在了桌前。
“郑小姐，您能告诉我们，是谁让您来找裴闻的麻烦的吗？”
万月南说话单刀直入，但是郑姝意却没有丝毫的反应。万月南又问了两遍，郑姝意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目光穿过了万月南，直直看着裴闻。
“都死了……你为什么能活？该死的不是你吗？”
万月南转头看了一眼裴闻，眼神交换的一瞬，裴闻就知道了万月南的为难：
这个女人不愿意说出自己是谁指使的，原因很简单，不管是有人加害还是天灾，本该落在别人头上的祸事落到自己身上，很少人会冷静下来说：“不怪你，要怪就怪那个要害你的人。”
多数人只会想：“本来应该倒霉的人是你，闯祸的人是你，为什么要我来顶灾？而你却安然无恙活着？”
裴闻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