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人能不惜命？
“郑小姐，我很抱歉，但是……”
“你抱歉什么呢？”出乎意料的，郑姝意的眼睛中没有愤恨，只有心灰意冷，“你抱歉吗？我死的时候，你是对我感到抱歉，还是为自己感到庆幸？”
“……”
“我找你的时候，你是为我感到抱歉，还是事不关己只想再置我于死地？”
“你现在，和这个我打不过的人站在一起，是为我感到抱歉，还是为我不能再从你这里拿走本该属于我的命而轻松？”
“你今天过来，是要和枉死的我！和我的先生还有我的孩子道歉！还是就是过来问我你自己枉死的亲人的事情！……你来这里干什么？！！！”
女人越说越激动，歇斯底里地捶打着床铺。
我的先生还有……我的孩子？
裴闻没看见，那天晚上，一堆倾斜而下，让人不敢直视的器官里，有一个小小的，蜷缩着的胎儿。
女人哭了，呜咽着艰难道：“那天医生说孩子发育得很好了，在B超的时候我能看见她，我都能看见她了你知道吗？我头一天晚上还梦见了……那是个女孩，和她爸爸很像很像……她，她喊我妈妈了……”
裴闻呆滞地看着在床上抱头痛哭的女人。
“你抱歉……你抱歉有几分是真心的？你抱歉有用吗！！！为什么……死的是我们……”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裴闻喃喃着，没发现自己眼睛已经红了。
三个鲜活的生命，还有自己的急迫与厌弃……哪怕知道这一切并非自己的过错，所有的情感都是人之常情，但他还是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幸运的人会对不幸者产生愧怍。
因为那些“本可以”里面，应该做些什么的自己只选择了袖手旁观，也只能袖手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