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瑞庭挑着时候到揽月楼下,一边摇扇一边赏看楼内繁华,慢悠悠上了二楼雅间。
推门一看,约的人还未到,温瑞庭叫住路过的跑堂,“送壶普洱来。”
不见好花簇簇,依旧是人间欢喜景。温瑞庭倚在在轩窗边,听街巷人声鼎沸,顿觉寒意消散不少,抬手松解身上的裘衣。
“温大人,好模样。”简牧野进来时,正看到风吹少年鬓边丝,好是人间一景。遥想温瑞庭当年被扔的花也不少呢。
夫人先前提过,温瑞庭登科及第之时,上门求亲者不在少数,他偏是至今未定。
不知将来,要被哪家的姑娘收回去。
“简相,您可别拿我这个后生打趣。”温瑞庭站直了身子,作了一揖,才到四仙桌前。
待简牧野于方椅上落座,温瑞庭为其倒了茶,也端端正正坐下。
算算时日,简牧野心内隐约猜得到温瑞庭邀他前来所为何事,伸手接了那杯茶。
“这是殿下让我转交的。”又是等简牧野呷了半杯茶后,温瑞庭双手将那封书信呈给他。
“你过来是自己的意思,还是小温府的意思?”简牧野手上摁着信封拖过来,眼神审视温瑞庭。
小温府屈居大温府之下多年,敢踹了老大哥去奔太子,可不是温瑢苍能有的孤勇。
“是后生自己的意思。”乾坤未定,知道的人越多,就越不安全,温瑞庭不瞒简牧野。
“好胆色。”以温家人的名头拜到太子门前,稍有不慎,就是左右艰难。甚至于,温瑞庭就是在拿自己的命在给小温府开路。成了,族谱由他这一支新开;败了,小温府依旧寂然落寞。
终归只是折了一个儿子。
当然,对太子来说,收下温瑞庭,也不是简单的伯乐之举。要得一个善果,二人都需足够信任彼此。
这点,是简牧野最佩服南云舟的。
他分明中庸极了,可当他找上你时,你莫名就觉得该是这样的。
太子的中庸是运筹帷幄之下的遮掩。
如此潜移默化的影响,不知要费去多少绸缪。
“简大公子从军时,我亦如此觉得。”温瑞庭又给简牧野倒了一杯茶。他深知,简家这样的清流,被逼到不得不争的地步,还能给自己寻出一条路来,是比小温府的处境要难多了。
“不能一概而论。”简牧野摇头,简家是父子相携,温瑞庭可自己孤军奋战,“都道后生可畏,来日,还要仰仗温大人多照应些绥英。”
这样机灵又敢拼的后生,绥英该与他多学习。
“您这可就是真在打趣后生了。”您可是太子认定的岳丈啊,是他谋定前还得亲自写信告知的人物。温瑞庭赶紧摆手,他还照应简绥英,简绥英照应他还差不多。
“您千万别再夸。”看简牧野还有话说,温瑞庭匆匆起身,“事已办妥,我这个后生就先回去了,免得叫人起疑。”
“也好。”再夸下去,的确有些夸张了,简牧野颔首。
温瑞庭走后,满室归于寂静,屏风后有浅香摇曳。
为防有人摸去信件,简牧野需得在雅间里消化这信。
简牧野拆了信封,踱步到屏风前的几息间,将信上内容牢记心间,随后就掀开香炉的顶盖,把信丢了进去。他瞧着信件化成灰,才轻合上。
太子的意思,是要他在腊八前自向陛下请罪,把有关简鹤云和杨怀恩相勾结的银鱼一事的证据上交。而这个时间,绥英正在蜀中排兵布阵,与羌族军前对峙。
为了前方战事,陛下也得看在绥英的面上,不予苛责。若是等到年后,羌族忧扰已解,陛下只会故意算账,同时剥去绥英的兵权。
简牧野叹气,愿宝意得知消息,不要太过伤心,要有一段她自己在燕京度过的时日了。
温瑞庭出了揽月楼,准备去千机阁买些有趣的小玩意,给困在园子里的温宜安解闷。
这姑娘家就是不容易,肚子大了,门都不让出。虽知是为了她的身子着想,可多憋得慌。
将来听禾要是有了孩子,他定整日守着,不叫她烦闷。
温瑞庭想的正美,愣是被个不长眼的撞上。
“对不住,对不住。”
那人连连道歉,温瑞庭也不好发作,只能“啧”一声,就让人走了。
他往前行了几步,深觉不对劲。他这般锦衣华服,寻常人避着他还来不及,哪敢这么直接撞上来?
温瑞庭往腰间一摸索,果然有个小纸条。
“皇后宣见,意在留园。”
纸条上有郑家的蹄印,温瑞庭将纸条揉得看不出内容,面上不见一丝变化,继续往千机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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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园那边,南云舟和先前一般,忙得很。猝然间,叫岑言过来,简宝意还有些反应不及。
“茶花?”简宝意蹙眉,难不成是要借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