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琤婚后不久,时节至立冬,京中气温骤然冷了下来。
虽冷,但未下雪。
宋府后院的暖阁外有一株,据传生长已有二百余年的古老银杏树,此树顺应节气如今变得满身金黄。因为树冠实在过于高大,若是阴天站在树下,便会生出遮天蔽日的错觉。
昨日夜半忽降一场暴雨。
雷声阵阵,直至寅时初才停。后来淅淅沥沥的雨声敲打屋顶檐瓦,耳畔风声呼呼不绝,宋云舒半宿都没睡好。
宋云舒今早一出海棠院,便见金黄灿灿的银杏叶落了满园,原本高大的银杏树上结满了沉甸甸的果实,经雨水一夜冲刷,纷纷落了地。
青砖路面上,树叶、果实厚厚地铺了一层。
这会儿,奴仆们都还在各房伺候,还未来得及打扫这处。宋云舒瞧着这落了满地的银杏果觉得可惜。
银杏果又叫白果,是一味药食同源的中药材;有小毒,不可生食,白果遇热毒性能有效降低,但不可过量食用。
云舒想起当年异地实习,在大学同学家吃过的一道家常菜——白果炒虾仁,白果仁软糯,河虾鲜甜,满满都是家的味道。
她很怀念。
“杏雨,你待会儿叫燕云她们得空了,给我收拾些白果仁出来,我有用。”
杏雨捏着鼻子,嫌弃道:“这些果子外皮腐烂后可臭了,小姐你用来做什么啊?”
“等我做好给你尝尝,你就知道它是香还是臭了?”云舒笑道。
“这?还能吃啊?”
“当然,味道可好了。”
“......”
主仆二人沿着回廊往章氏的院子走,昨日母亲说了,叫她们姐妹二人今早到正院用早膳。
兄嫂也要去。
宋云舒最近过得很舒心,家里添了人,日子一下热闹了许多。宋妍婼及笄后也不再去学堂了,她俩闲来无事不是在院子里侍弄花草,就是绣花练字打发时间。
实在无聊得紧了,姐妹俩便拉着小嫂嫂一道出门逛上京城,正好小嫂嫂对这里也不熟。
新进门的小嫂嫂是个活泼爱笑的姑娘,讨喜的性格加上出众的样貌,这位年纪不大的少夫人,很是得府里人的喜爱。
章苳儿今年才十六,比云舒还要小一些,相仿的年纪,加上本是姻亲,让她跟两个姑子相处起来很融洽。
宋云舒到母亲院子里时,兄嫂和妹妹已经提前到了。下人们正在往饭桌上摆放各种吃食。
早膳准备的是——云吞虾籽面和鸡丝粥,以及五六样爽口小菜,云舒挨着章氏坐下,端了碗热气腾腾的云吞虾籽面到身前。
她今早上吃这个。
云舒先用汤匙舀了一勺汤,吹了吹,然后喂进自己嘴里,鲜香的味道霎时充斥整个口腔。
这碗面的汤头是用鸡骨和猪棒骨熬制的,云吞小小的,正好一口一个,再配上一勺炒得焦香的河虾虾籽,一口下去,能鲜掉舌头。
云舒吃得很欢。
“姐姐,有那么好吃吗?”宋妍婼看长姐满足的神情,顿觉手里这碗鸡丝粥不香了。
宋丞相早早进宫去了,饭桌上没有严肃的家主,食不言那一套也就没那么严格。章氏面前,兄妹几个随意多了。
宋妍婼不怎么爱吃面食,因为有章氏叮嘱过,所以府上厨子做的面条总是清清淡淡的,看着就不怎么好吃。
她吃惯了辛辣的菜肴,这种寡淡的面食,她几乎不沾口。
“好吃啊,你尝尝。”云舒舀了一个云吞递到她嘴边,提醒她,“有点儿烫。”
宋妍婼张嘴咬住小云吞,咀嚼了几下,吞下肚,失望地回道:“嗯......太淡了,还是鸡丝粥好吃。”
“配大厨房的周婶儿做的酱腌小青瓜正正好。辣乎乎的,开胃。”
说完,小姑娘又埋头吃起先前嫌弃的鸡丝粥来,章氏、宋清琤还有新进门的媳妇俱是笑出声。
宋云舒:???
章氏看着两个“乖巧”的女儿直摇头,旋即,关心起儿媳:“苳儿,你在青州多年,京城的吃食还吃得惯吗?”
章苳儿抬眸,恭敬地回道:“母亲,儿媳吃得惯的。”
她还有些拘谨,毕竟只在少时见过这位姨母,多年过去,她们之间生分得很。
况且,她爹娘已逝,娘家又没有亲兄弟帮扶,她担心婆母心中介怀。
“那就好,喜欢什么就吩咐厨房那边准备,你身子骨弱,是该好好补补,这样才能早些为清琤开枝散叶。”
宋清琤听着却没说话,子嗣这种事情他越是帮着妻子越是对她不利,小妻子看着清瘦,但她该有肉的地方却是一点也不含糊。
他恍然想起洞房夜她泫然泪下的可怜样,最后一回,竟然直接晕过去了。
哪怕到现在适应了些,到底还不够经他折腾的,昨夜便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