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已经等候多时的燕云去小厨房打些热水来。
备着待会儿小姐醒了洗漱用。
炭盆里,燃了一夜的银丝炭木已经灰化,没开窗的室内昏暗闷沉,杏雨缓步行至窗前,轻轻推开两扇菱格雕花窗牖。
清晨的金色阳光,霎时,洒满整个内室。
难得雨过天晴,又遇冬日里一日好日头。
宋云舒这一觉睡得沉,待到辰时才悠悠转醒,帐外金光耀目,初醒时云舒觉得不适,下意识抬起手腕挡在额前。
杏雨没在屋里,云舒也没立即唤人进来伺候。
待双眸适应片刻,云舒利落掀被翻身下榻,穿着那身雪白底织锦软缎中衣,趿拉着软底儿绣鞋,几步跨到窗前,撑着窗沿,饶有兴致地看丫鬟们在庭院内清扫遍布角落的银杏叶。
杏雨领着小丫鬟们进来时,恰好瞧见临窗而立的云舒,及腰的青丝被云舒用长簪随意挽成一个松散的髻,几缕碎发调皮地荡在她的颊边,那张瓷白艳丽的小脸被遮住一半。
贴身寝衣勾勒出她迷人的身体曲线,除了杏雨,纷纷朝她望过来,燕云已经到云舒房里伺候有两月了,按理说早就习惯了主子这副恣意随性的样子。
可云舒实在美而不自知,清汤挂面仍勾人心弦,把几个小丫鬟都看愣住了。
云舒余光扫过踏门而入的丫鬟,任由她们稍显放肆的打量,嘴角带着浅笑,并不回头。
宋府的下人都知道,大小姐院里是全府规矩最宽松的地方,有时下人们犯了错、或是不小心摔坏贵重的杯盏器具,大小姐都极少动怒。
甚至,大小姐有钱,每月还会给家里困难、手脚勤快的丫鬟额外多贴补银钱。
美其名曰:活儿干得主子满意,当赏!
海棠院里的丫鬟婆子并不多,但干起活儿来一个顶俩,院里大半年来,偶尔放几个名额出来。
女儿院子里要添人,章氏自然上心,便让身边最为得力的江妈妈着手料理此事。
谁知消息刚放出去,报名要到海棠院伺候的人,多到章氏都咂舌。
当时,此事还被当成了府上的笑谈。
因而,最后能留在海棠院伺候的丫鬟,算得上已经过五关斩六将了。
“咳咳......”
杏雨出声提醒两个已经看得入迷的小丫鬟。
两个小丫鬟倏地收回视线,旋即,有条不紊地将食盒里的吃食拿出来,听身边杏雨姐姐的吩咐,一一摆放在外间的小方桌上。
燕云端着水盆,进到里间。
杏雨暂时没有进去,但一直默默注意着小姐的动静,没再听见云舒咳嗽,杏雨立时松了口气,打发粗使丫鬟出去。
她走到窗边,过来唤云舒:“小姐,先洗漱吧,奴婢给你熬了你爱喝的鸡茸海参粳米粥,还有大厨房那边刚送过来,周嫂做的蜜枣甜发糕,白皮儿上还撒了芝麻粒儿,可暄乎了......”
“......好啊。”云舒将发丝别在耳后,转头看向外间的四仙桌,着急道:“燕云,快,快伺候我梳洗。”
少女的杏眸亮闪闪的,里头写满了“想吃”二字,
杏雨和燕云相视而笑。
宋云舒在杏雨和燕云的服侍下,穿衣、净面、绾发......来不及上妆,她便直奔四仙桌而去。
燕云出去替云舒布菜,杏雨则留在内室整理被云舒睡得乱糟糟的床铺。
云舒睡觉一向不老实,一晚上翻来覆去,从床头折腾到床尾也是常有的事。
床上的枕头、棉被,也三五不时地掉到脚踏或地上。
杏雨时常觉得头疼,也不知小姐嫁人后,这姑爷是不是会被她踹到地上去......
宋云舒胃口小,除了那碗鸡茸海参粳米粥被她用完了,蜜枣甜发糕她只用了半块儿,碟子里还剩下许多。
她拿了一块最大的给杏雨留着,其余的叫燕云拿到院子里跟大家伙儿分着吃。
宋云舒手掌撑着下巴,对正在擦拭案几的杏雨唤道:“杏雨,别收拾了,快过来。”
“怎么了?小姐。”杏雨撩开珠帘步出里间,笑着问道:“可是小姐用好了,要上妆了?”
宋云舒摇头,“不是。”
“对了小姐,奴婢早上去大厨房拿饭时,碰到夫人房里的黛鸢姐姐了。
黛鸢姐姐本来是要到咱们院里来的,正巧碰上奴婢,便让奴婢带个话,说是夫人叫小姐用完早膳,就过去正院一趟......”
云舒问:“黛鸢姐姐可有说?我娘为了何事寻我?”
她原本打算用完早饭便出府找周窈窈的,既然她娘叫她过去,云舒势必要先见了她娘再出府。
“黛鸢姐姐没说,可能夫人也没交代她。”杏雨走到四仙桌前站定,扫了一眼并未用掉多少的粥,眉头轻拧,劝道:“小姐,你用得太少了,要不奴婢再替你盛一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