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养药炉不单是门生意更是利益交换的砝码。
眼红培药堂的势力数不胜数,但因他们背靠殷家这颗大树,生意才得以顺利进行下去。见外部攻不破,那些势力换了思路,或是遣派暗探或是以利益诱惑培药堂的人,试图找寻他们饲养控制药炉的方法。
前不久,白管事还亲眼看到大总管处置了吃里扒外的叛徒。
那可比他对沈梦柳狠的多,不单活剥人皮,死后的神魂都被收集起来做成蜡烛日日灼烧。
白管事心思涌动,一瞬间想到许多事情,越发认定宋酒的出现就是一场阴谋。
“只要你肯放了我,我保证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
他态度骤变,从强硬变为示软。
宋酒面色不变,冷声道:“遗言。”
“啊?”白管事面露茫然。
“遗言。”宋酒再度强调。
“等等等等!”白管事慌忙说道:“我还有用!千万别杀我啊!”
宋酒没吭声,手上的剑更用力抵住白管事的脖子。
喉管被压迫,呼吸变成奢侈。
白管事脸憋得通红,不死心地说着:“你来这里不就是想知道培药堂的秘密么!我可以把我知道的全部告诉你,只要你别杀我,我甚至可以帮你去打探更多的消息!我——!”
一把匕首捅入他心脏。
刺下后又抽出,再狠狠刺下。
宋酒一手用长剑抵着白管事脖子,一手快速捅刺。
鲜血从伤口处喷溅,落在她脸上脖子上乃至身上。
她面色如常,只嫌弃地说了句:“呱噪。”
修士再厉害也是肉体凡胎,被人反复捅穿心脏,肯定活不成。
宋酒松开长剑后,肥硕的身体顺着墙壁滑落。
血液汇成河流从白管事衣摆下方涓涓流出。
他还没死,却已经快要死了。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白管事伸手抓住宋酒衣裙下摆,双目睁圆几乎从眼眶里爆出来。
“为……为什么……”
明明他还已经主动答应替宋酒隐瞒,主动投诚,怎么还要杀他。
宋酒垂目望他,抬脚踩在白管事被捅穿的心脏上。
“你害死沈梦柳,我杀你,替她报仇。”
血债该用血来偿。
这是她第一次握剑时就彻悟的道理。
竟是这样简单的理由。
白管事不可置信地望着宋酒,鲜血从内脏里涌出,顺着他的喉管往外喷涌。
在发出一连串气音后,他喃喃自语:“居然是为一个药炉……”
那些强者不都是恨不能榨干弱者所有价值。
怎么会有人愿意屈尊降贵为一个可有可无的药炉冒着被发现的风险杀他。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宋酒无法理解对方的震惊,好似为沈梦柳报仇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一般。
踩在白管事心口处的脚碾摩了下。
宋酒低声道:“她叫沈梦柳。是人,不是药炉。”
话音落,那只脚猛地用力,踩碎胸骨,踩碎那颗苟延残喘跳动着的心脏。
噗——!
白管事犹如濒临死亡的游鱼,猛地弹起,又轰然倒下。
宋酒被喷了一脸血,眉头略微拧紧。
她将杀人匕首在身上来回擦了擦,顺带抬起衣袖擦拭脸上的血迹。
师姐说,做人要讲干净。
只有野兽才会用满身鲜血展示自己的凶悍。
宋酒从前不以为然,在这个莫名的世界过了三个月,忽地有那么点想念剑来峰上的人了。
温柔又严厉的大师姐,总是把她当借口偷摸溜下山玩耍的大师兄,还有挥剑不足千次就喊累的小师姐,从山下抱回来的只会躺在摇篮里咿咿呀呀的婴儿小师弟。
身处其中不觉温暖。
慕然回首,却发现连回去的方向都找不到了。
宋酒难得的露出茫然之色。
后知后觉的痛楚从心脏处扩散开来。
不等悲伤散溢,身后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传来。
宋酒回头,看到薛焉浑身虚软的靠在墙壁上。
“酒儿……”
“你杀了人……”
她睁大眼睛,喃喃自语。
想到薛焉面对沈梦柳死亡时的失控疯癫,宋酒顾不得擦脸上的血迹,快步上前,要在她发出尖叫之前捂住那张嘴。
她不恨薛焉出卖她,但那声音实在太尖利了。
仍处于震惊的薛焉没有抗拒宋酒的靠近,当那只手伸向她,试图捂住她的嘴时,她双手猛地一抓,没有退让反而主动抱住宋酒的手臂。
月色在那双盈满泪水的眼眸中绽放出粼粼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