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太夫人吩咐下去的午时宴席,早在甄七与魏劭成婚之前便已经拟好了菜品,这此宴会是魏家有了第三代女君以来第一次正式的宴会,宴请的自然是亲家甄氏一族。
魏俨将刘太夫人的车马接了过来,甄寻借着马奴之力将刘太夫人扶下了马。刘太夫人这第一眼便是站在燕侯府门口已经做了妇人打扮的甄七:“七娘子。”
甄七眼里满是期待:“祖母来了,家宴已备齐,就等着祖母阿弟和大伯了。”刘太夫人紧紧地握住甄七的手,由着她搀扶着进去了:“你如今是魏家之妇,今日虽是你婆家为你所备的生辰家宴,但不可有闪失才是,我这里有你阿弟,你还是去与你婆家一道看看准备得如何了吧。”
“是,孙女儿这边去,宣娘,你伺候祖母更衣。”有宣娘在一旁服侍,较其他人,她更为放心些。
宣娘本就一肚子的话要与老夫人说,如今女君将她与老夫人放在一起,到了更衣的偏房,宣娘便开始数落魏劭的不是:“都说这新婚夫妻之间感情好,更是习以为常之事。寻常新婚夫妇亲热些也是有的,可哪有男君那般的!今早婢给女君梳洗,见女君这周身全是男君所作为,甚是不懂得何为怜香惜玉。白日里一瞧见女君就跟那山坳里的狼似的,嗷嗷的两眼直放绿光!女君身才长开呢!怎好……这样?!”
果是心中最担忧的事情终是发生了,刘太夫人眉间之间俱是忧惧之色:“燕侯都这个年岁了,还毛头小子似的,房里……难不成也没个人?”
似是谈到妾室通房的事,宣娘总算气平了些:“说到这事儿,婢先前在府内问了些懂门路的,都道是男君征战四方,甚少有时间长久在渔阳,军中纪律森严,故不得有妾室通房伺候。老夫人先前所见郑姝确是女君的婆母预备着给男君做贵妾的,但不知是何故,几日前离了府匆匆嫁人了,也嫁的是一清白人家为正室。索性现在府内男君后院只有女君一人。”
提及此处,两人皆是叹息,男君宠爱女君是好事。但若长久以往如此不知节俭,最后毁的还是女君自己个的身子:“罢了,终是嫁了人的,这夫妻相处之道,还是得让她自个儿捉摸,老身也只能提点,不能久留了。”
这顿家宴,属实是喜宴之后魏家难得热闹的一场席面了。两位老太太把酒言欢,谈天论地,更是快活不已。魏俨拉着甄寻一道说着这些年来所见所闻,看着两人的关系倒是不错。朱夫人该是被这周遭氛围所染,也饮了几杯酒,不胜酒力先行回了东屋。
只有魏劭一人,能明显察觉到端坐于身侧的新婚夫人兴致不高。有些呆滞的目光一直凝着面前的席面,偶尔进了几口,也该是味同嚼蜡。魏劭知其该是舍不得亲人,做好意,将一块冬日所狩腌制好的鹿肉夹起放在她食盅里。
甄七于呆愣之间回神,发觉食盅多了块鹿肉,她侧目而视,却见魏劭于身侧,垂眸看着她:“可是胃口不好?此肉尚好,可尝鲜。”
其实甄七并不过喜食肉,倒是偏爱有些苦涩之味的药膳,此等如此多之人,该是给魏劭脸面才好,便执筷衔肉入口,虽是重了些盐,好歹能入口,在北地也是一道美味。
“味道如何?”魏劭如那急着向大人讨要蜜糖的稚子般询问。
甄七缓缓而道:“如北地之食般,尚可。多谢夫君体贴。”这番应该也是给足了面子了。
魏劭得了表扬,又夹了一块给她:“夫人身量小了些,这鹿肉多吃些补补身子才是。”
如此之言,甄七只能于心腹之间骂道,真乃未见好书如好色者也!长了身量能如何?被他在床笫之间吃干抹净吗?!苦于其言,碍于其威,甄七含泪又吃了好几块,最后连连摆手,示意吃不下了魏劭才罢手。
如此小的食盅,她竟然就吃了一碗?魏劭行军打仗,军中伙头军所备粮食均按一人份三碗的量备齐,魏劭一人最少便能一次性吃下三碗。他如今瞧着甄七,感叹:难怪如此娇小。
“贤婿。”
一声亲切的呼唤将夫妻二人从彼此之间拉到众人跟前,魏劭见是刘太夫人所唤,捧其酒盅起身道:“祖母,请受劭此杯。”
刘太夫人有些醉意了:“好好好,满饮此杯。贤婿,老身将养在身侧的心头肉给了你,往后可要护好,莫要让珠珠受了委屈才是。”
珠珠?
这亲昵但对他来说陌生的称谓,魏劭思索了一番才反应过来:“祖母所言极是,劭得此美贤妻,当珍之爱之才是。”
珍之爱之?淬!
甄七在心中叫骂了一声,若是珍爱之,昨夜就不该强迫她到那么晚,以至于差点儿误了今日请安的时辰。
这场家宴,除了甄七之外所有的人都兴致盎然。到了最后送人之时,甄七着实是忍不住了,扑倒了祖母怀中:“祖母,七娘子舍不得祖母……”
风一吹,刘太夫人醒了些酒:“祖母何以舍得七娘子?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宿命。你该有自己的活路了。”
甄七边颔首边拭泪,与魏劭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