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刘太夫人送上了车,眼瞧着魏梁驾马而去,正要转身回屋,但听醉了的甄寻一声嚎:“珠珠!!等我有出息了定来渔阳看望你!候之便是!”
果真是醉了,醉得连长幼尊卑都分不得了。
正要进门,却不见身侧之人有片刻挪动之意:“夫君是要进西屋歇息,还是去衙署办公?”
魏劭的目光就直接定在了甄七的脸上:“你乳名为珠珠?”
他怎的在意这个起来了?甄七柔声道:“妾无乳名。”
魏劭复问道:“那你祖母与兄弟怎的唤你珠珠?”
甄七答道:“妾身单名‘觅’,小字骊珠,家中行七。但凡家中甚为亲近之人皆唤‘珠珠’与‘七娘子’。”
甄觅,甄骊珠。夫千金之珠,必在九重之渊,而骊龙颔下。九重之渊,骊龙颔下的千金之珠,不是一般人能轻易到手的。魏劭反复品味着这名字,想着这些日子所见所闻所谈,自家新妇不仅是家中主母心上一块难以割舍的肉,更是徐州百姓心中医者仁心的杏林圣手。
如此至宝,幸得归了他魏劭:“你且西屋歇着,我去书房。”
真好,甄七扬起一抹笑意:“妾送夫君。”
又来了,恭敬有余亲近不足的笑意,看得魏劭有些膈应:“你可懂得头疼之症,如何医治?”
他怎么又问起这个来了:“头疼之状,尚且有数十成因,夫君如此言,可是有所意?”
魏劭道:“我母自十年前便得了此状,曾请来了许多药师,也都道是无法根治,你若是得了空便为母亲诊治一番,祖母亦是。”
在甄七看来,魏劭的要求不过分,她如今为人妇,如无他之言,也是该去孝顺祖母与婆母的。不过既然他先提了出来,就让他先打通一番吧:“那便请夫君事先与祖母婆母商议一番,若是两位老人家都无异议,妾身明日待早羹之后一个时辰便来诊脉医治。”
“如此甚好,昨晚闹了些,你先回西屋歇息,我处理了公务再去叫你。”留了这话,甄七觉得自己可见未来坦途一片。
魏劭说不闹便也不闹她,趁着她回了西屋补眠这段时间,去了北屋与东屋,将甄七诊脉一时告知了祖母与母亲,只是改了下言语,说是甄七自愿而做此事。
徐太夫人眼里都是笑意,凝着他:“既然孙媳妇精通此道,又有这份心思,就让她明日来吧。”
而朱夫人却是兴致缺缺,也不好拂了儿子的意:“来便是,这头疼之症怕是一辈子也不得痊愈。”
魏劭当即劝慰道:“母亲勿言此,甄氏善于此道,不论是否能根治,也定能减轻母亲所受之苦。”
朱夫人握住儿子的手:“你好容易回来,娶了媳妇,往后魏家的后嗣也全在你一人身上,母亲身子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儿平安喜乐才是。”
纵她平日千般不是,对于魏劭来说始终是母亲,慈母体贴之言,魏劭牢记于心:“母亲说得是,往后儿不在母亲身边服侍时,母亲可召甄氏陪伴,甄氏年纪轻,待人温和,定能讨母亲欢心。”
想起自己这个儿媳妇,朱氏并没有过多的情绪,又见魏劭相荐,只得应下了:“母亲照做便是。”历经了郑姝和乔女那事,她也放开了些,都是媳妇,只要不是先前定下的乔女,入了门贤惠大方、不害人即可,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来年抱孙儿就是极大的喜乐了。
这一忙,魏劭直到星夜才将手头的一些琐事忙完,等回了西屋,却见烛火依旧,他的新婚小夫人正在案前,埋头苦读着什么。他轻声走向桌案,只见是他婚前相赠的《寒脉药骨集》首卷。
甄七读得废寝忘食,连晚羹都只吃了几口便撤了,甚至连魏劭何时进来的都不晓得。
燕侯不悦,这医家之书可与他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