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中呼出道道白气,前道未散,后道在将清未清中,重叠其上,像是无人的海边沙滩,潮汐阵阵涌来,拍击着岸边。初月觉得自己像是一尾小鱼,被时间的潮水冲上海岸,腮盖张翕急促,却呼吸不得。
公冶岐命军士将带来的财帛送给收留初月的那户人家,“你们做的很不错,这是官府给你们的赏赐,收下吧!”那户人家千恩万谢,公冶岐将初月带到管驿,命人为她梳洗,换身干净衣服。
初月年纪小,公冶岐特意为她准备了一辆车,自己为她驾车。说是马车,其实就是辆无盖马力二轮车,一跑起来,风在耳边嗖嗖的吹,冬日寒风刺骨,初月被吹的晕头转向,她倔强的顶风站立,凝视身侧驾车少年英武。
她忍不住伸出手,去触碰这个活生生的公冶岐,不是纸张文字的冰冷,而是一个有血有肉温暖的公冶岐。伸出去的小手稚嫩,手背长着青紫的冻疮。
冷风刮过,如利刃削肉。初月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
初月晕车,公冶岐下令减缓前进速度,一行人走走停停,大概过了五日,他们才进到国都。渝国都城织邑繁华,初月好奇的站起来打量行人往来。
路边人来人往,男女老少,黄发垂髫,皆是与见过复原图相似的装扮。
织邑在现代叫平津市,也是个享誉国际的大都市,初月上的大学就坐落在平津市渝都区,她曾无数次站在高楼之顶俯瞰灯红酒绿,想象着千年前渝国都城织邑的模样。而今见到了,不禁油然而生一种跨越时空的震撼。
初月开始恨自己长了两个眼睛,为什么只能往一处看,都城内种种,令人目不暇接。
公冶岐瞧着初月这副好像没见过世面的震惊模样,忽然笑了,问初月道:“没来过织邑吧。”
一路上公冶岐的话都不多,除了偶尔与手下士卒交流,他没有同初月说过一句话,只是神情复杂地打量着她。面对公冶岐忽如其来的搭话,初月措手不及,紧张之下,结结巴巴连话也说不利索,“嗯……我…以后会来的。”
说完。初月就后悔了,这是什么鬼话,她想补救,却不知从何辩解,最终选择了闭上了嘴,以免越描越黑,损坏自己在公冶岐心中的形象。
公冶岐笑了,“你这女娃,说话真奇怪,巫女和别人都是不一样的吧。”
听着公冶岐这一番自问自答的话语,初月不知道他们两个究竟谁更奇怪。
马车在宫门口停下,楚越仰头,见左右阙楼高大巍峨,厚重的历史感扑面而来,她眯着眼睛,想看清楚阙身雕刻花纹与文字,却被一阵低沉的敲击声打断。
公冶岐已经下了马车,见初月并无下车之意,轻敲车门提醒她道:“我们到王宫了,下来!”
初月‘哦’了一声,刚探出半边身子,公冶岐的双手已经挟到了她肋下,将她凌空抱起,初月惊呼一声,公冶岐道:“放心,不会摔着你的!”
公冶岐将她抱起,轻轻放在平地上。
初月打量了一眼公冶岐,抿唇不语。
呵!穿越。
公冶岐朝初月伸出手,初月犹豫再三,还是伸手拉住。这样一大拉着一小,两人一起走在王宫宽阔的青石甬路上。
公冶岐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初月说话,“你是叫初月吧?初升之月?我们渝国很少有人会用月亮星辰为自己命名的。”
初月想说,自己叫楚越,是公冶政听错了,也给公冶岐说错了。
原身一介庶民,无姓无氏,人称丁女,甲乙丙丁的丁,女性的女。相比之下,初月这个名字非常好听。
初月,初升之月,很符合一个天命巫女的身份!
“是,我是叫初月,初升之月,我们巫女取名没有忌讳。”初月屈服了,以讹传讹,谣言取代真名,她现在就叫初月了,反正只是个代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