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吟地:“不讨你要银钱,拿走。”
拿走?
难不成这是不取她分毫,白送的意思么?
薛泫盈怔怔地抬起眼来,一时竟还未反应得过来:“燕郎,这是……?”
“本就是个甩都甩不掉的小玩意儿罢了,何必沾了钱财这样晦气的东西?爷看你真心喜欢,必然养的用心。这般,也算是薛娘子替我养了几分功德。”
说罢,燕光识将铜笼搁在她身下,仍是一幅膏粱纨绔的模样。
薛泫盈低眼瞧着腿边儿的铜笼,继又望了望燕光识款步而去的方向,心中犯着嘀咕。
怎么总觉着,自己是被摆了一道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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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一到,清供食肆便歇了工。
夜里风泛着冷,薛泫盈提着铜笼,急步朝着前院儿去寻何吕氏去。
她心中总觉着搬到一处住不是个法子。
两人本就是如出一辙的苦命人,若再聚到一处,岂不是给人留了诸多茶后谈资、戏谈话柄?
还是早些说明白的好。
薛泫盈还未迈下石阶,那管着院内洒扫的王娘子已先一步瞧见她:“李薛娘子——”
她别脸去瞧,只见王娘子迎过来,脸上堆着笑:“李薛娘子,你这手里怎还提着个……兔子?喔唷,这兔子养的还真是油光水滑的,瞧着跟哪家员外家里的小主子似的。”
说罢,王娘子稍弯下身来,一面仔细打量着,一面不忘同她寻话:“李薛娘子怎到前院儿来了?”
“王娘子安,我、我来寻何吕娘子。”薛泫盈望着她,“何吕娘子的活计可做完了吗?若是还忙着,我也能进去帮衬一二的。”
王娘子听了这话,面上晃过一笑,继而忙朝着四遭打量了一番。
她向着薛泫盈贴近几分,压低了声:“食肆门口来了衙门的刽子手,正同她叙话呢。我估摸着是来与她商谈何四郎断头刑的,说不准是索要贿银呢。”
是应无相。
薛泫盈心中一跳,定定地凝着王娘子,一时默下声来。
“听老姊姊的,现下你可别轻易去找她,这会儿估计何吕娘子正烦心着,免得给你碰一鼻子灰。”
王娘子低声笑了一笑,遂将圆乎乎的身子一转,朝着内廊步去。
薛泫盈停在树下,脚步就此顿住。
风四面地响着,秃叶晃着身,偶有数片落到她脚下,打了个转儿,荡进了池面。
前厅四处熄了灯,容不得留人。
薛泫盈迈出食肆时,魁树下正立着两道人影、一辆马车。
她还未定睛细瞧,便早早听见何吕氏柔声唤道:“李薛娘子、李薛娘子!”
掩在昏暗中的应无相长身玉立,模模糊糊间描出男子阔肩窄腰的轮廓来。
此时他觑见薛泫盈,亦将身子缓缓转过来,不冷不热地:“李薛娘子。”
两人并肩站在一处,逐步趋近的薛泫盈反倒成了外人般。
她不敢抬眼,更不敢理所应当地站到应无相身边儿去。
念及昨夜一场雷雨交加,薛泫盈恍然间竟觉自个儿唇间发紧,似有条小虫吸附在其中,要她反复回想、左右细思。
三人默下声来。
何吕娘子并未察出异样,反轻笑道:“李薛娘子,我已同应二郎说了,不日我便搬到孟西村去同你做伴儿。”
此话甫落,激的薛泫盈遽然间抬起眼来,眼风不听使唤地朝着应无相那处落去。
他倒很从容,不见半分异样。
薛泫盈心中微动,分辨不清是何等滋味。
她僵着面色,牵出个笑来,低声:“应二郎原已知晓了。”
应无相两目濯濯,听了这话,也仅低‘噢’一声,遂又不紧不慢道:“李薛娘子很是妥帖周到,吕娘子独居一处,确是不好。”
他一顿。
那何吕氏听罢这些话,不由心中乱撞,直直觑着眼前郎君:依着模糊光影,正辨出应无相容仪韵致、温声慢语。
一介提刀落斩的豺狼人物,此时竟正挂怀着她独居之事。
何吕氏心中一暖,面上飘红,正要开口言谢,便又听应无相接道。
“我方才询了吕娘子,道是昨夜风雨大作,吕娘子睡得可算安稳——”
应无相淡声。
何吕氏念及方才应无相关怀之语,心中难免满足赧然,一时嘴快,竟抢了应无相的话:“是了,我已答了应二郎。昨夜风雨大作,蓉姐儿同我很是惊惶,所幸并无旁的事儿。”
她笑着,“日后便好了。日后,我同李薛娘子住在一处,与应二郎又是近邻,再怕又能怕到哪儿去呢?”
二人你来我往,似是未曾打算给薛泫盈留几分话口。
她面上始终笑着,心中却已乱了起来。
应无相听罢何吕氏的一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