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大约十点半,我收到了宋清的消息,约我们这些还没走的朋友一起吃午饭。
我摩挲了下手机侧沿,还是婉拒了她。
十一点我即将出发去车站时,去了宋清住的另一层楼和她道别。
我到的时候,她老公出去送其他朋友了,只有宋清在。
洗去了昨天斑斓的新娘妆,她今日有些憔悴。
她站定在屋内门边,屋子里还有昨夜布置的红色气球鲜花之类,我草草打量了一下,随即收回了目光。
我立定在屋外,并没有进去。
我们相视一眼,却相顾无言。
只好我先开口寒暄:“新婚快乐宋清,我就是来跟你道个别。”
宋清垂了下眼睛,挤出一个笑:“你约的车要到了吗?”
我点点头,静默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疏离感在我和她之间蔓延,我了然笑笑:“那我走啦宋清,你要好好的。”
“温染,路上小心。”
三年的时间真得太久了。在我不告而别的那一天,在这三年里我有意避开她和她的圈子的每个瞬间,都注定了今时今日我们之间的分隔距离。
会有人替代我成为她新的好朋友,就像是2号桌上热闹的旧友们一样。就像也会有人替代她,留在我生命的下个阶段,分享我的秘密。
昨天重逢,我感动于她的幸福,也开始后悔当年的冲动离散。
我来,或许是锦上添花。
但我不来,也只是无伤大雅。
我们站在那里对望,从第一眼,和最后一眼,情绪流露出的是眷恋不舍,亦或是生分疏远,就一眼,其实我们心知肚明。
那段掩埋心底的故事里,如今想来最让我痛惜的,却是失去了我原本的一群好朋友。
如今孤身回首,命运仿若在悲悯看我,送我乘风而来,作最后的圆满。
我回到常平市后,与张乘乘厮混了几天,她每天都在盯着我吃饭和睡觉,我问她怎么这么空闲,工作日还能一直留在我家,她说她留了很久的年假一次性全请了,陪我几天。
最后一天送我到机场时,她拉着我的手,眼里挂着泪,紧紧抱着我:“染染,要快乐。”
我回抱住她,蹭了蹭她的脸:“我知道,等我回来。”
假期过后就是期末考,我每天在公寓自习室里要坐很久,一半时间拿来复习,一半拿来发呆,跟以前一样。唯一有区别的,是宋清联系我的频率增加了许多。
我们之间隔着十六个小时的时差,总是留言式聊天。
她说她去了泰国度蜜月,看了很多很刺激的演出。
她说她重新找了工作,上司对她很好。
她说双方父母开始催她生孩子,她很苦恼,怀念我们大学无忧无虑的日子,说羡慕陆呈还在读博士享受着学生生涯。
总是这些零零碎碎的琐事,又重新开始和我分享。
我和她说洛杉矶的冬天晚上很冷,可是白天很热,我的许多同学都是半身羽绒服半身短裤。
我说春假我去了波士顿,波士顿街道很美很干净,就连哈佛里的松鼠看上去都比我们学校的可爱许多。
我说接下来计划三月去埃及,自己去。
后来我约了当地人导游,真的背了个包,中转卡塔尔飞了二十多个小时,独自去了埃及。
我的地陪导游Ayman中文很好,可以流利讲解埃及博物馆里各种历史文化,我在埃及的十二天,都是他陪着我。
在埃及的第二天,他开着破旧越野车,一路放着高昂的可我并不懂欣赏的本地音乐,喧嚣驶向了撒哈拉沙漠的某一小段,也是我埃及旅程的第一站,当地人称为“白沙漠”。
夜里我坐在篝火边看星星时,Ayman给我送来一杯特色甜茶,而后坐在另一块毛毯上问我:“为什么自己来旅行呢?”
我喝了口甜茶,齁的我紧闭双眼:“我喜欢自己旅行,无论我是什么样子,都不会有人记得我,我只需要做自己就好。”
不需要迁就,不需要勉强,我自己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你从美国来,美国不自由吗?"
"自由,可我有认识的人在那。我就想在
没人认识我的地方,快乐地做回自己。”
"你想回到什么时候的你? ”
我实在喝不下甜茶,打手势让他给我换了一杯:“三年以前吧。”
那天夜里星光灿烂,银河摇曳,Ayman给我取了阿拉伯的名字。
他从太阳月亮花花草草,一直取到了童话故事。
最终我一眼就定下来我的名字。
Laila,一夜的意思。
《一千零一夜》里的一夜。
浪漫得让我想起从前的自己。
第四天,Ayman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