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跑到她这里问为什么没给过,还要狂发那个该死的疑问表情!解释就是好为人师,不解释就是冷漠无情,这真是个公平的世界。
“心情好了就看,心情不好就不看。”岑冬干巴巴地说,“你也是个经过检测的合格AI吧?从互联网上随便选个简历模板什么的,重新做一份。”
“哦......”
“还有,做pdf格式。”
“嗯......”
“给我准备一台iPad。”岑冬顿了顿,继续补充道,“记得下个能编辑的阅览软件,Acrobat DC或者UPDF。”
这个系统脑袋虽然笨笨的,但都按照她的话去做。不一会儿,一只iPad被放在她的腹部。岑冬活动了一下输液的右手,大概没什么问题,便曲起右腿,充当支架。
“真是严格呢你。”
“因为我是冷漠无情的社会人,不是十几岁的可爱姑娘。”岑冬听到系统的抱怨,不以为然地翻了个白眼,“是你单方面把我卷进一堆烂事里面。你得负责。”
这个身体的名字叫做竹内冬,今年高二,就读于冰帝学园......她怎么感觉这个名字略耳熟?
“这个世界和原来的有什么差别吗?”
“有。目前的世界是ACG文化复合世界.......”
“很好,给我写个报告。”
“......俗称综漫。”被打断的猫猫头的声音干瘪下去,唯唯诺诺地说了一句是,便不再说话,被她催去写第二份报告。
岑冬整理好情绪,继续往下看,一边用编辑功能圈出她认为值得注意的内容。不看不知道,一看就想翻白眼。
竹内冬的家境出身其实还不错。竹内属于暴力集团起家,俗称黑手党。这一行确实在霓虹这个地方叱咤风云过,甚至在政界、商界、演艺界、体育界都产生深刻影响,但它的崛起是与特定的历史条件相联系的。随着国内社会环境趋于稳定,这些暴力家族都走向“漂白”之路,竹内家也不例外。它抛却□□传统的赌博、走私、敲诈和□□这类过于暴露且无下限的发财之路,披上公司的外衣,在房地产、娱乐业和饮食业都混得风生水起,到了竹内冬父亲这一代,几乎没什么人能把竹内财阀和黑手党联系起来了——当然,这不代表竹内会轻易放下自己的看家本领。
竹内冬是家中独女。就和绝大部分日本家族一样,她有一个传统且乖顺的母亲,和一位固执而保守的父亲,前者与她每日生活在一起,后者则整日不见人影。或许后者不出现更好,因为他总会用尖锐的话语刺痛女儿。
他们执着于让竹内冬认真学习,考一个不错的大学,然后在上流社会的婚姻市场卖出个好价钱,然而竹内冬却对学习这件事兴致缺缺。她希望能成为一名歌手,或者花样滑冰运动员,然而这两者对竹内父母来说都是不体面的。他们不希望女儿做任何抛头露面、不符合他们心中对一名“大小姐”预期不符的行动。
在她向父母提出继续学习花样滑冰的时候,父亲粗暴地拒绝了她,并且声称:“等到你见识见识为早川家工作的那些女孩你就知道我们对你有多么宽容了。”
竹内冬当然知道早川家做的是皮肉生意,她也明白父亲的话意味着什么。岑冬知道这对于一个女孩来说有多么痛苦。这种感同身受令她想要落泪。
之后的事情也顺理成章,竹内冬变得越来越沉默、孤僻。这种女孩在同龄人中往往不受欢迎。人际关系受挫、成绩一蹶不振,校园之中的压力随之而来。当事情达到临界点的时候,她开始扭曲。她用粗暴的方式来与父母对抗,她每天和懦弱的母亲争吵,与学校的老师、同学对着干,喝酒、抽烟、和男孩们交朋友,成为一个与“大和抚子”形象完全不同的女孩,直到没有一个人不畏惧她身上的尖刺。
面对着完全脱离自己掌握的女儿,她的父亲终于爆发。某一天,他冲进她的卧室,大吼大叫着把竹内冬从窗台上丢了出去。
记忆正在她的脑海里苏醒,但那其实不是她的,所以岑冬只是看着竹内冬从窗子飞了出来。她的身体瘦弱而轻盈,就像一片落叶,从她头顶上划过。然而当那片小叶子砸在地上的时候却发出骇人的声响。
她看到她试着站起来。女孩向着路过的蚂蚁做了一个近乎开玩笑的鬼脸。
“这是你逼我的!”男人的尖叫从天空中传来,围绕在她们身边徘徊不去,“这是你逼我的!”
女孩听到了这话,望着流出来的血,不动了。
……这就是为什么她躺在病床上。
岑冬有点怀念酒精的味道。它能让她看上去不那么像一只落水狗。
因为竹内冬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