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蓝色衣裙的少女回了神,盈盈的眼望向他,眼神询问他何事。
周九安只是看着她,没有开口。
夏欢觉得他可能是嫌她碍眼了,环视了一圈,在屏风边寻到一处适合她的位置,准备过去。
刚转身,就听见周九安叫住她,不温不火:“夏欢。”
“过来。”
夏欢捏着小册子的手攥紧了些,不算厚的纸张在手中稍稍变了形。
她敛了敛眉,抬步靠近:“夫子。”
周九安指了指他身旁的位置,示意她在这里坐下。
夏欢始料未及,她心下是有些慌张的。一面担心周九安会察觉出这具身体底下的灵魂已经换了,一边又担心自己漏出点什么蛛丝马迹,让周九安看清她的意图。
好在他在给她指了位之后,又埋头处理自己的事情。
夏欢侧眸瞄了周九安一眼,他微微俯首,身姿挺拔。
屋外的日光逃了些来到屋里,掉在地上,反射在他眼底,有些日晖洒在他身上。分明是暖阳,落在他身,冷冽似清霜。
屋内只有纸张翻页的声音。
香炉轻烟袅袅,是周九安惯用的香。夏欢从踏进这件屋子就有察觉,这清冽但存在感不算低的香料,像是在彰显他的地盘。而至少目前,夏欢在他的庇护范围之内,她并不抗拒。
夏欢在这边没有明确的时间概念,只能凭借日光判断大概时辰。
她静下心看着周九安给她的这本小册子。
细读了才发现,周九安在那些难懂的地方都做了批注,不算详尽,但那寥寥几句,总能让夏欢醍醐灌顶。
她读得越发用心。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半阖的门被裴策敲响。
来人不止裴策一个。
得了周九安应允,裴策先提步进来,身后跟了个和他相似装扮的男子。裴策发现夏欢也在,倒也不奇怪,恭恭敬敬给她行了礼,便和周九安报告事情。
夏欢刚想起身回避,被周九安叫住:“坐好。”
夏欢微怔,这几个人里,能被叫坐好的只有她。
他既不介意,她恨不得在这多听几耳朵。
裴策的欢喜比昨日所露出来的还多,夏欢听见他雀跃的声音:“公子,师兄提早一日回来了。”
他身后的的男子随即向周九安行了个大礼,开口嗓音低沉沙哑:“冯策幸不辱命。”
这人就是冯策?
夏欢的视线粘在那个弓着身俯首的男子身上,看不清脸。他伸出的手臂健壮,和夏欢记忆中的无甚偏差。
冯策箭术高超,在跟着周九安之前已是百步穿杨。细细想来,她和周九安的箭术一开始也是师从冯策。
夏欢偏眸看向周九安,那平静无波的黑眸染上些许笑意,不算清晰。
只是这两天她看了太多周九安水波不兴的模样,一时之间细微的变化,倒是叫她给捕捉住了。
周九安道:“回来就好。”
夏欢还等着他的下文,但很明显,不能指望周九安讲出什么多体恤下属的话。她下意识想开口,替他把话说了。话到嘴边,意识到不合适。学生替先生体恤下属,多冒昧啊。
夏欢敛了眸,复又低头研读自己的小册子。
只是她没想到,她不开口,冯策要开口。
冯策朝坐在周九安身边的夏欢行了礼:“见过帝姬。帝姬这些年可还好?”
夏欢缓缓抬眸,见冯策依旧弓着身。
冯策向她问安,一如既往,夏欢心里有了计较,放下手中的小册子起身,快步走到冯策身前扶了他手臂一把,让人免了礼数,这才开口:“我很好。”顿了一瞬,她又接上:“您可好?任务艰辛,辛苦您了。”
冯策此人,于她,亦或者是周九安,都是亦师亦友的存在。
向他示好,不会错。
他年长周九安十来岁,心甘情愿跟着他谋前程,讲别人不敢讲,做别人不敢做,赤胆忠心。夏欢年纪比周九安还要小些,冯策看她不像是臣在看君,反而带了些许看自家孩子的滤镜。
听到夏欢的关心,历过刀枪血雨略显沧桑的脸一下笑得像晒干了的枣。
夏欢看着,觉得这笑容慈祥得有些滑稽。紧接着就听到他道:“我们帝姬都会关心人了,五年不见,长大了啊。”
也就是说,彼时的周九安,离开朝堂已有五载。
她只是笑笑,没有接话。多说多错,她还是知道的。
冯策借着夏欢的动作站直身来,复开口:“帝姬这两年,学业可有进步啊?可又因夫子的批评哭鼻子?”
冯策长满厚茧子的大掌轻拍了拍夏欢还搀扶在他手臂上的手,话未毕还瞟了周九安一眼。
这话讲得颇有些为夏欢撑腰的气势。
话里的夫子自然是指的周九安。他教授课业